腊月二十九的下午,天有些阴沉,风带来更深的寒意,我觉得炉火才是最好的依靠。
家里只有我和妹妹。我们只是坐在火炉旁边,什么不说。
电话铃响了。妹妹说:姐,找你的。
喂,你好,哪位?
是我。
是你。
是。年初一下午三点在老地方聚会,别忘记了。
知道。
在家忙呢?
没有,闲坐着。你呢?
我在通知人。
是这样。
好吧,就这样吧,再见。
再见。
妹妹问我是谁。我告诉她是他。妹妹很惊讶:那个李心海吗?小时候每天上学在我们家门口喊你的小名,还在班上让人传纸条气你,你们俩可真是冤家。你常被他气的哭。姐,纸条上都写了什么啊?
写的是妹妹,我爱你。
妹妹哈哈大笑起来。说:要不是看在和他家是至交的份上,爸妈非得训他。他真调皮。
妹妹又说:不对呀,姐,他那么小就早恋你?你小时侯可没现在好看。你是害羞才哭的吧?
我点点头:有点。
妹妹说:我去年见过他,长的挺不错,只是现在没可能了。
我说:看来你也在乎他没有上过大学而只是个打工的。
妹妹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因为十一月二十他刚订婚。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我们又陷入沉默,炉火通红。我和他近在咫尺却八年未见。八年,多长?多短?带走什么残留什么呢?他订婚,崔晓说要送我戒指,这本该很圆满,说不定我们还会同一天结婚。只是我心里缺少了什么。
我既期盼又忧心。重逢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圆满幸福。
我们客气地彼此招呼。在欢呼的人群中,我多想有个机会和他单独说句话。李娜建议我们沿着街走。
并肩站到一起的时候,才觉得,千言万语居然那么渺小。
李娜拍了李心海一下,说:你不挺能说吗?现在怎么深沉了?你们这对冤家,现在连句话不说!
李心海笑笑:你说,说什么好?
李娜说:随你,我去找张辉,你们两个说。
你还好吗?他问我。
就这样吧,你呢?
打工,结婚,生子,就这些了。
你爱她吗?
不知道。
还记得小时侯你在纸条上写给我的那五个字吗?
从没忘记。
那么现在呢?
还是一样。
你为什么不找我,这么多年以来、、、、、、
手机打断了我继续要问的问题。喂?
天云,我是崔晓。
同学聚会呢,晚上再和你联系,拜拜。
是他吗?李心海问。
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你担心什么呢?
他爱你吗?
爱。
这就足够了。
她爱你吗?
是。
可我们不会让他们幸福,我们心里有别的影子。
会习惯的。
等你老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会。
我们大了。
有些怕麻烦。
是。今天说开了,往后就好好过吧,过去的就过去了。
可过去又有过什么呢?
我明白李心海不是胆小不是懦弱,他只是怕给不了幸福。眼神因为忧郁深情,重缝因为别离辛酸。现实压倒了许多东西,现实给的东西又不想扔掉,伤害往往缘于不伤害。
聚会要完的时候,李心海提议我们握手道别。剩下我和他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用微笑作为了离别的方式。走出很远后才想起连声祝福忘了对李心海说。
我不明白。再说起爱时,要那么拘束。这是一段没有开始和结尾的爱情。平淡地如同什么没有发生过。
回到家时,妈说:你不小了,该找个人了。
我知道。知道又怎么样呢?
少年夫妻老来伴。妈又说。
姐,爸妈年轻时老吵,现在不也挺和睦幸福?
我是得好好想想。
电话铃又响了。姐,你的电话。
喂?
天云,是我。我有事想求你。
我答应你。
嫁给我。
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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