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母忙于工作,我从小被寄养在太姥那里。太姥是我姥姥的母亲,她23岁就守寡,含辛茹苦养育了我姥姥、我母亲、我舅舅和我几代人。太姥性格刚强,洁身自好,但思想非常封建。她对我管束很严,一般是不愿意男孩子和我接触的。但那次为了我的安全,她竟同意邻居家在武汉空军滑翔学校上学的男孩远带我到武汉去看望父亲。
我那时上初中,一个十五六岁、个子虽高但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远比我大三四岁,一路上像大哥一样照顾我,给我讲一些他们学校有趣的事,还说看过我们学校文艺班的演出,夸我跳舞很美,听说我作文也写得很棒。我猜那是他妹妹给他讲的,因为远的妹妹和我是同学。
火车到站后,远的几个男同学就热情地蜂拥而来,嚷嚷着:“嗳!我们接你们来啦!”我怯生生在一旁站着,他们接过我的提包就对远说:“你这个妹妹好靓噢!”远笑着说:“她胆小,你们可别吓着她。”被他们簇拥出站后,我说要坐车到汉阳,他们几个说这么好的夜晚,这么明媚的月光,非要步行着过长江大桥走到汉阳。我极不情愿地跟他们一起走着,一路上也不说话。这些男生出了校门很兴奋,一路上都唱着缠缠绵绵的情歌,这让我很不自在。他们一直把我送到父亲单位,看到父亲拉着我的手向他们道谢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后来,远从空军滑翔学校毕业去部队服役,有时还让他妹妹捎信给我,除鼓励我好好学习外,还有爱慕之类的话。上高中后,由于学习紧张,加上自己在老师眼中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懂、也不想过早涉及感情问题,所以一直没给远回信。
突然有一天,一个身着军装的年轻战士来学校找我,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惊异地说:“我不认识你啊!”这位战士却笑着说:“我可认识你哦,是远让我顺便来看你的。”我心里顿时乱极了,强作镇静地和他说了几句客气话,差点没急得哭出来。为这事我很生气,我怕同学说我闲话,更怕老师不再信任我。
毕竟那时太年轻,只顾及自己的感受,没有考虑别人的感情,后来我就一直不理他,老“躲”着他。
直到远从部队转业回来上班,我也快高中毕业了,远还是托人捎信,说想见我。可我想,远是干部子弟,我不想别人说我攀龙附凤,这时见他是为了有所图谋。
就这样,避而不见,躲躲闪闪,终于有一天,远在我回家必经的路上拦住了我。他很和气地问:“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心里很慌乱,不知如何作答,只说我还小,不想过早谈恋爱。我看出远当时一脸的无奈……
再后来听朋友说,远为了了解我、接近我,几次找同学借我的作文本去看,说看到我的文字,就像见到了我。此时,我的心里很不安。
不久,我就悄悄跟父亲去了远方。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一别就是多年。每当回忆起往事,总是感觉内心有一份深深的歉疚,对远,对那时不黯世事的自己;总想对远说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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