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跟着彭师傅学理发的时间是我当知青生活中除了参加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活动以外又一件让我觉得很高兴的事。首先是学到了一门技术，同时还可以不用和其他知青一起干重体力劳动，特别是夏天在田里干活太阳晒得人头昏脑胀眼睛发花，三伏天热得我汗水顺着背脊流，冬天搞基本农田建设冻得我一双手全是冻疮。即便是再参加茶场的农活，因为是大队的理发员就可以选择性的参加了。其次是全大队有十六个生产队，一个月转一圈回来刚好，每到一个生产队基本上都是由所在生产队安排一顿中午饭，而且有时候还有肉吃。加之彭师傅又很关心和帮助我，所以我真的是从心里喜欢理发这个活。在当两年的知青生活中干了近一年的理发，其中有两件事让我不能忘却。一次是我刚刚学理发不久，大概也就是一个月多一点，我和彭师傅一起到七生产队去理发，不一会儿来了一个老太婆说是要给她的小孙子剃胎毛，彭师傅问她满月没有，回答说已经满月了，彭师傅就叫她马上叫她把孙子带来。待那老太婆走了之后，彭师傅对我说：“刘红，等会儿你给那个奶娃娃剃胎毛哈！”，我一听就是说：“师傅，我恐怕不得行喔！”。彭师傅说：“没关系，你的手一定要轻，不能够心慌，还有就是手不能发抖。因为奶娃娃的头皮嫩，只要你的手轻，即便是有什么也不会伤得很深！”。在师傅的鼓励和支持下我便请那个少妇抱着孩子坐下开始给她的宝宝剃胎毛。然而，事情并不是我所想的那么简单，我的手刚刚接触那个奶娃娃的头他便大哭起来而且根本停不下来，十多分钟过去好不容易才刮了两下还刮得不是很干净。这时，师傅走过来对那少妇说：“你也是个木头妈妈，你喂娃娃的奶，娃娃嘴巴含着奶就不会哭了嘛！”。那个少妇刹那间就红着脸说：“彭师傅，对不起我不懂哈！”。于是乎马上就将衣服的扣子解开当着我的面掏出自己的乳房来把乳头塞进娃娃的嘴巴里，顿时间娃娃果然停止了哭闹。这时娃娃虽然不哭闹了，可我的心里头却七上八下的跳起来，这是我长大成人后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一个少妇那白白的乳房，禁不住心慌意乱，脸上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冒出来。我颤颤巍巍地把剃头刀放到那个奶娃娃的头上，心里面暗暗地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心慌，要稳住稳住阵脚。但是，当我的手背在剃头时不小心接触到那少妇的乳房时，我象触电一样全身上下发麻心一慌手一抖刀子就把奶娃娃的头皮划出了一道小口，血就渗出来了那奶娃娃猛吐出奶头哇哇哇地大哭了起来。彭师傅马上走过来看了看娃娃后对我说：“刘红，你去给那个人理发，还是我来吧！”。中午吃了午饭休息的时候，彭师傅问我：“刘红，上午剃娃娃胎毛的时候，你为什么会那样呢？平时你都做得很好的嘛！”。我回答师傅说：“师傅，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心一慌手上就不听使唤了！”。彭师傅笑了笑说：“刘红，你这是心里想的看的和手上的动作不一致，所以出了差错，好在是你的刀子没有给她的娃娃划得深，只是一个小口子，不然就惹大麻烦了，今后要注意喔！”。我点了点头，心里感到非常不好意思，特别是彭师傅意味深长的笑声，更是让我有一种负罪感。理发印象深刻的第二件事是在打谷子的时候，一次我给一个老农民洗头理发时留下的印象。因为天气太热，那个老农民赤着上身，刚刚从打谷子的水田里爬上岸来，汗水和泥浆、稻草与头发粘在了一起，我一连给他洗了三次都没有洗干净。我心里产生一些烦躁。彭师傅看到我有一些不高兴的样子后对我说：“刘红，你过来给这个人理发，我来给他洗头！”。我当时什么也没有说就过去给另外一个人理发去了。我看见彭师傅笑着对那个老头说：“大爷，今天太阳大，晒惨了吧！”，那老头笑了笑说：“哎，热死人了！还要干两个小时才能够收工！有啥办法呢？变了泥鳅就要想到泥糊眼嘛！”彭师傅笑着说：“是的是的，你说得很有道理！”。后来在回知青点的路上，彭师傅对我说：“刘红，今天你做得很不好。你看见他的头发很脏，你不高兴给他洗头发。要知道，他们都是善良的老实人，不能因为他们脏就瞧不起、讨厌他们！”。没等我说话，彭师傅继续说：“刘红，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今后如果你再是这样，你就不要跟着我学理发了哈！”。听了师傅的话，我脸上一阵发烧，连连点头给彭师傅说我错了，今后绝对不会让你生气，绝对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从此，不管是给哪个人理发，再脏再烦的样子我都从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厌恶心理。彭师傅见人就夸赞我，说我如何如何的踏实和尊敬贫下中农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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