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和阿平是邻居,阿春十七,阿平十八。阿春勤劳节俭,在农村人看来将来一定是一个好媳妇。阿平帅气,常和一帮年轻的朋友出入村里,不过干起农活来也是一把好手。
村子的西边有一条河,它的上游是黄盖湖,下游是长江。夏季的傍晚,阿平的肩头搭着一条毛巾来到河边就一个猛子扎入河里潜到河心才露出水面。阿春每天随父母下地干活,傍晚帮家人做饭,从自家园子里摘好的菜都是拿到河边洗干净。夕阳把河水酿成了千年的陈葡萄酒,醉人而芬芳。河心的阿平踩着河水,远远地看着蹲在河边石码头洗菜的阿春——邻家女孩。阿春已捕捉到了河心的那双眼睛,十七岁的阿春已有了少女的羞涩,脸上的嫣红比夕阳更妩媚。想着阿妈成天在自己耳边唠叨着“谁娶了阿春,是谁的福气”的话,阿平的心莫名地跃动了一下。
自此,阿春家的门前常有口哨飘过。母亲把阿春拉到一旁,轻声问:“你和隔壁家的小子有什么瓜葛吗?”“没有,我们话都没说过。”阿春低声回答。
“没有最好。他家是新搬来的,回民,不准吃猪肉,生活习惯不同。我家穷,他家日子更不好过,一张饭桌两张床,如果你跟他过日子,有你好受的。再说,你还小,现在还不是考虑婚事的时候。”母亲叮嘱自己的女儿,生怕女儿被邻家男孩叼走了。
村庄的人在晴朗的夏日里吃晚餐都是在自家门前摆一张小饭桌、几条长板凳、一张竹床围坐在一起吃饭,谁家吃干饭、稀饭都一清二楚。村庄的房子是七十年代建的平房,一幢房子十间屋,每两间住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阿平家的人和阿春家的人隔桌相望,没人看见他俩有什么情况。
邻近的几个村庄有时放电影,阿春和几个女孩结伴而行,阿平和几个愣头青走在几个女孩子的前后,嬉笑着逗乐着,青春的活力洒落在夕阳里、月光下,阿春和阿平从未搭过话,也没有送过什么秋波。
阿平去自家田间地头时总爱纡回着走过阿春家的地头,嘴里不时哼着《一无所有》的曲调。骑着自行车从独自行走的阿春身边飞过的阿平总是冷不丁地吼上一段: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噢。。。。。。你何时跟我走,噢。。。。。。你何时跟我走。阿平苍凉急吼的歌声让阿春的心猛地蹦跳了一下,没料到阿平这么率真地展开了爱情的攻势,阿春的心湖起了波澜。
一年后,有人在阿春娘的面前提醒:你可得看紧好你家闺女,可别让狼叼走了。阿春的娘心里清楚,邻家穷小子对自家的闺女可是眼馋着呢,可俺闺女没见有什么动静啊。夜晚,阿春娘挨着阿春睡觉,探问女儿对邻家小子的印象,阿春说没什么感觉。虽说阿春的话让阿春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村里人的提醒也应考虑考虑,这一年多,邻家小子总在阿春面前晃来晃去阿春娘也是看在眼里的。
几天后,阿春娘把阿春叫到面前:“阿春,舅妈家的父亲在一家工厂当厂长,你去那厂当工人去吧,总比在泥土里刨食强。”阿春愣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望着火车远去的身影,阿春娘想:此去相隔几百里,虽说自己实在舍不得阿春这个好帮手,可比起孩子的终身幸福来,这一点又算什么。
半年后,阿春自己乖坐着火车回家了。问其原因,说是水土不服。一年后,阿春和阿平私奔了。原来,阿春在外地工厂上班时,阿平通过阿春的好友打听到了阿春的详细地址,那半年,他们一直有书信来往,阿春和阿平的心越走越近了。
再后来,阿春抱着他们的女儿回家了。阿春娘说: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不要怪任何人。阿春说:我自己的路自己走,不怪任何人。
两年后,阿春独自抱着女儿回家,阿平在老家和几个年轻人在邻村闹出了人命事逃难去了,虽说阿平不是凶手,可阿平年轻讲义气,与好友凶手一起逃亡天涯。阿春在娘家住了几天后就回了婆家,她要守着阿平的消息。
半年后,阿春独自带着女儿回娘家,也带来了她已和阿平离婚的消息。原来,阿平和他的好友逃离到一个陌生的小县城后的第二天黎明,他的好友悄悄地离他而去,他身无分文,独自寻着偏远的山区前行,在一个山连着山的小小盆地里,有一个砖场,他停留了下来。三个月后,他与同在砖场打工的一个女孩子同居,那女孩已怀孕,阿春与阿平的婚姻已解体了。
三十年后,阿春的女儿带着丈夫和孩子去看望自己的生父,过早衰老的阿平问女儿:“你母亲还好吗?”
女儿懂事地回答:“母亲还好。”
其实三十后的阿春为了生计还在打工,为了儿子的学费,也为了自己的生活,因为第二任丈夫不能给她和她的孩子们一间遮风蔽雨的房屋。女儿带来了阿平的问候,阿春幸福地给她的女儿讲起了她和阿平年轻相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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