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总是那么的期盼中秋节的到来,热情丝毫不比盼望新年的少。它意味着家里的玉米地里金灿灿的收获,意味着小馋嘴里甜甜的月饼,更意味着离家的父亲可以短暂的归来,意味着父亲带来的意想不到的小礼物……这些甜蜜在已是而立之年的我的心里深深的生根发芽。
小时候的月饼是没有成品可卖的,都是自己家准备好了面粉、油、白糖,然后拿到作坊里,交给师傅们加工的。我们这些小孩子总也看不够,围绕在周遭,看师傅们那双神奇的手,是怎么做出来的,基本的步骤就是:和面---填充馅料---用模子做出形状----在烤炉里做熟。馅料很简单,白糖和面粉的混合,点缀点青红丝(橘子皮制成的果脯,染成青色、红色,切成丝),讲究点的家庭,会弄点炒焦的花生碎。烤熟之后的月饼,真的是很香甜,那一个个的月饼最小的是半斤,大的一个是一斤,不像现在的月饼那么的精致。已经不记得加工一个月饼要付多少钱,想来也是不贵的。
我们那边有个习惯,就是中秋节上娘家时要拎只烧鸡,一说烧鸡我这就馋了,远嫁之后就真的再没吃过家里那独特的味道了,酥酥的皮,透骨的香,萦绕在味蕾上。记得有一年,我大概上小学二年级,那时姥姥还在世,母亲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中秋前的那段时间,母亲和父亲商量着,今年不买烧鸡了,自己做,当时家里养着一小群的柴鸡,每天母亲给它们洒食玉米粒、小麦粒,都是长的肥肥胖胖的。他们说做就做,杀鸡、去毛、清洗,具体的做法我也不太记得了,好像是先在热油里炸一下,让鸡皮变黄,然后再用香料卤制。家里烧的是地锅,我就坐在灶膛前一把一把的填着柴禾,看着他俩在那忙碌,聊着家常,现在想想真的是很温馨呢。费了很大的功夫终于做了,母亲把那些个看起来实在是诱惑的烧鸡收在了竹筐里晾凉,然后第二天送给姥姥。之所以我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父亲的大意闹了个乌龙,有一只鸡他在宰杀的时候忘记把鸡胃(我们那土话叫鸡素子)取出来了,等到舅母端它上桌,大家大快朵颐之时就发现了它的存在。我想父亲当时的表情一定很丰富吧。
每年的中秋都会想起奶奶,她老人家今年已经87岁了,也糊涂了,甚至我每次回家她都不记得我是谁了。以前她总会给孙子们留许多的月饼,自己不舍得吃,有哪个孙子去了,她就拿出来。奶奶一般是把月饼放在竹篮里,然后把竹篮用长长的钩子吊在房梁上,既通风又防了老鼠。上高中那会住校,不经常回家,有时候甚至一两个月都在学校度过了,有一次都是冬天了吧,去奶奶家看她,她竟然给我拿出了几个月饼和几个变蛋让我带到学校吃,月饼看起来好好的,没有变质的样子,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能存放那么久。如今她老了,白发苍苍,腿脚也不利索了,在几个儿子家轮流住着,再也没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地方了,再也不能把好吃的放在竹篮里了,再也听不到她喊我的名字了。每每想起,我都早已泪流满面。
而今我们姐弟几个也是天南地北,和父母相隔异地,不知道有多少个中秋没有在一起吃吃团圆饭了,我总也叹息这遗憾。但无论我们走多远,都会记得家乡的那轮明月,和明月下的挥之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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