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我们一起到红花大队去当知青的一行六人,除了一个叫刘芳的女子是高中毕业生以外,其他五个人都是小学毕业生。所谓知青,按照国家有关部门的政策规定,应该是初中毕业以上文化程度的城镇青年对象。然而,在我们生活的地方,不知是哪一年开始,把我们这样的小学毕业,年龄在十六岁以上的人也全部都说了应该响应最高指示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对象。我们六个人,年龄最大的就是我自己,已经十八多了,还有那个刘芳比我略小一点,其他四个人都只有十七岁多一点。在我的心里,非常恐惧去当知青,我之所以恐惧,并不是怕到农村去干活,去劳动,去吃苦,亦或是生活艰苦。而是因为在内心最深的地方,担忧自己的家庭出生成分是地主,不好的家庭成分会在今后回不了城镇参加工作,永永远远地在农村当一辈子的知青。我深深地知道,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和难言之隐,我的母亲,一个在三十二便失去丈夫的女人,一个普通的人民教师,在多次运动中担惊受怕,含辛茹苦抚养三个儿女的我的母亲为此非常的担忧和焦虑不安,努力想尽一切办法避免我去当知青。在我十四、五岁时,母亲便把希望寄托在我不是初中毕业生那一点希望上,因为初中毕业才能够算得上是知青的概念。可后来知青办通知我们家说,小学毕业的对象也要算是知青对象下乡。得知这一消息后,母亲整天是以愁度日,担心我去之后再也回不了城镇参加工作了。于是,母亲便向知青办反映我身体有先天性的疝气病不能够作体力劳动,还让我到省城的华西医院找到我父亲的堂妹,作了一个身体检查,出具了一个证明说我不能作重体力劳动。送给知青办后,知青办的人认为这个证明不能算数,说是农村有重体力劳动,也有不是重体力劳动的活可以干,因此还是要上山下乡当知青。记得有一天晚上,母亲把我和我的两个妹妹找来一起,对我们仨个说:今年你刘红怕是必需要去当知青的了,因为上午知青办的主任把通知发到家来了,看怎么办?我是担心下去后不知道今后哪一年才能够回城工作。母亲继续说道,我给送通知的知青办的人说,能不能够就近我们自己联系一生产队去当知青?知青办的人说现在规定必须要去知青点集中。年幼的两个妹妹无言地看着我和母亲,我也无言无语加无赖地望着母亲。最后还是决定先下去后再说,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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