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拒绝激情和自傲的一切迷醉。因为迷醉使你看不到可怕的奥秘。
雨水降落在干旱了半年的非洲大陆,一路直抵地层深处。渗透一切,却不改变地质构造本身。微小的一滴雨水使得一朵花绽放了。灿烂的野花从南非西开普省漫长的海岸线一路延伸到北部邻国纳米比亚腹地。如果有天堂,一定是这般绚烂。而不是宁静的纯白。
克林顿下榻过的喜来登酒店隔街与总统府花园相对。那里的自助午餐不错。晚6点以后便不再出门的我,头一次想起来要去那里喝咖啡。在公平山餐馆吃甜点时,暴雨已然停了。他付了账单,我说:“既然这样,不如我请你喝咖啡。今天让你破费,有机会我请客吃刺身。”
步入喜来登酒店夜色下晶莹的旋转门,他绅士状地护着我,将手轻轻搭在我腰间。穿着低腰牛仔,裸露在外的肌肤冰凉,而他的手温热。立即转头看他,他却和迎上前来的门卫打招呼,直呼其名,吓我一跳。半天反应过来,每个服务生胸前都挂了名牌的。
咖啡的味道记不得了。肯尼亚调酒师因他一句“哈库纳玛塔塔”惊喜不已,两人聊得投机。末了两人静静对望片刻,他突然俯身向前,将手放上我的膝盖。不久前在电影院里一个同事这样,我塞一大杯可乐和一桶爆米花在他手中。这次我却没有动。
我不讲话,气结。这不是我习惯的方式。“你知道,第一次见到你,我联想到什么?”他认真的语气让我慌乱起来。强自镇定:“什么?”“红色娘子军里的女队长。”他说,把手挪开,喝他的咖啡。“有那么土气吗我?”“错,那是最色情的革命样板戏。你的头发,”他比划一下,“也是那样。”
一路穿过雨后寂静的比勒陀利亚的街道,回到公寓已近午夜。他住一楼,临街。
在他的门前,我生平第一次踟蹰不能前。
不要想象。想象会填满让微息通过的缝隙。
我走上前,伸长脖子。
碰到了他的嘴唇。像将要溶化的冰激淋,尴尬中他微微揽过我的腰。背后是楼梯口转角整面的玻璃花墙。街上一晃而过的车灯和花园里的夜灯交织在一起。
第一次亲吻一个陌生人。
他的眼睛却平静的看着,看着我扬起的脸。全然没有想象中的温度和纠缠。我要的那种梦幻。
后退一步,冰激凌已溶化,不可收拾。我结巴:“明天我上班,对不起,晚安。”
一杯没有温度的咖啡。那里的空虚无法填满。我被这难堪吓到了。
他却在两天后回请他吃刺身时,建议晚上再去喝咖啡。从那之后,我们没有再去喜来登喝咖啡。一次也没有。
决定只是在一瞬间。
我们去了他那里。
他的套间铺了红漆地板,配全白的卧具和黑白大花的沙发。单身和自由的味道。裸女还在画架上,被一小面南非国旗遮盖半边。
他将我放平在床边。
那疼痛让我一瞬间去推他。这并不是我的第一次。
完全没有料到他这样直接。没有亲吻和爱抚。超出我所能想象的。
一瞬间被填满。如此满。
深呼一口气抓住他的手臂。他将我完全打开,紧跟着便冲入到底。蛮横而有力。
身体深处痛起来,挣扎着要推开一点。他却用手臂和膝盖紧压着我的双腿,牢牢将我钉在床边。 “麦克!”呼出他陌生的名字。他的目光聚焦在我们的身体上,并没有看到我被痛逼出的泪光。激烈抽插的瞬间的他看到了沾染在他身体上的红色。
他嚎叫着,像个野兽一般,射在我的胸口。
当他熟睡过去,我的身体还在痛。
深夜里偶尔有车飞驰而过。睡不着,握住他的。睡梦中也还是那样巨大。握不住。
早上六点,蹑足返回自己的房间。一天的工作在等待。从没有以任何理由破坏过这完美。那是我的骄傲和承诺。
无法停止想到他,当一天中所有的事件都开始与他关联。接近下午四点,我打电话给他。
请他来我的公寓吃晚饭。我知道他和别人一样好奇。在猜为何这样年轻的中国女孩子独自住在高级公寓,上下班有专门的司机接送。
也请了青青来。我在这里认识的唯一一个中国女孩。从没有单独请过哪一个男人来公寓。他也不例外。
买了百合和雏菊布置我的大餐桌。黑人朋友介绍的沙卡拉卡辣味调味料不错,用来代替干辣椒炖鱼。烤红薯去皮加奶酪和番茄沙司,临上桌前再在烤箱里烤2分钟。然后是拿手的水果和香草沙拉盘。青青帮不了忙,跟着我在厨房和餐厅之间转来转去。
她有些好奇,却不敢多问。一切早已超出她的想象。
他来时提着沃尔沃斯的鲜榨果汁,像个真正的客人。我也化身做客气而周到的女主人。一向有些阴郁的青青乐不可支,因为他讲的那些笑话。隔着长桌,和桌上那些杯盘刀叉,在烛光里看他。他的牙齿很漂亮,有颗小兔牙。我笑了。第一次,来南非8个多月,第一次这样放松和开心。
从厨房里端巧克力蛋糕和冰激凌出来,青青在问他的电话。我的预感成真。每个女人都会喜欢他。
昨夜像杯中渐渐融化的冰块。在它完全消融之前,有一件事需要确定。因为我只有四个月的时间。研究所的项目已接近尾声。
那夜还是留在他那里。我还在流血,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是。但这没能阻挡我们。
早上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淋浴器。热热的水流按摩着身体,酸痛的小腹。他在我的身体里面留下伤痕。像非洲原野上肆虐的暴雨和惊雷,不可抵挡,席卷一切。筋疲力尽之后,静静地仰望彩虹横贯天际。
换好衣服,喝过咖啡,像往常一样提着电脑走出门。清洁女工们陆续来上班。茭伊在打扫走廊,交代她今天不必打扫我的房间。下楼时与公寓经理约瑟夫互道早安,照例和保安玛萨开个玩笑,我的司机刚好将车泊在花园门前。一切在控制之中。我还是那个美好的帕瑞斯。和每个认识的人友好地打招呼。
换好衣服,喝过咖啡,像往常一样提着电脑走出门。清洁女工们陆续来上班。茭伊在打扫走廊,交代她今天不必打扫我的房间。下楼时与公寓经理约瑟夫互道早安,照例和保安玛萨开个玩笑,我的司机刚好将车泊在花园门前。一切在控制之中。我还是那个美好的帕瑞斯。和每个认识的人友好地打招呼。
但当我在办公室里接到他的短信,我立刻就湿了。像在积雨云翻卷之下战栗等待的野生动物,竖起耳朵嗅到风雨的气息。这个雨季迟到了,可还和往常一样猛烈。由于漫长而不确定的等待和习以为常的饥渴,似乎更加弥足珍贵,更加敏锐和致命。
注视着他的短信,几乎喘不过气。
有天晚上我们没有做爱。早上离开时我端一杯咖啡给睡眼惺忪的他,在厨房里准备了蔬菜面,他起床后加热就可以了。虽然我不懂什么艺术材料,但可以感觉到,他的这个生意似乎很辛苦。从来没问过。没想过要问。
我对每个朋友都很友好。吃饭时付账单,拜访他们的教会。我的生活也很有规律。每天下午去公平山参观或者41号咖啡馆喝下午茶,吃健康食品。有时会做手工来打发时间,剪了满屋子纸蝴蝶。阳台上的花草长得很好。
研究所将一切安排好。除了工作,我别无它想。
就在我考虑要他搬来我房间的时候,青青打电话来。
她说她想搬来我这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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