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李海的数学

    李海喜欢数学。上小学3年级的时候，和爷爷一起进城里卖菜，一斤1毛五，3斤半五毛二分五，四舍五入收你5毛三，小账算了“啪啪的”，而且是心算，一嘴道出，为爷爷脸上增光不少，顾客往往因为弟弟的表现，不再讨价还价。这情形和5年级还不知道3斤4毛五的李阳形成强烈的对比反差，曾经让李阳好一阵子自愧不如。李海的语文和写字都没有办法和李阳比，李阳的作文从上初中就一直是班级里的范文，经常被语文老师拿来在班里诵读。但是，在卖菜时，爷爷还是愿意带着李海去，“学好数理化，到哪都不怕”这句话还真是蕴含着深刻生活的哲理。李海曾经代表班级、学校、县里参加过无数次的奥数比赛，李阳的作文只是在班级里诵读，好像兄弟两个从小就分出来高下。

   李海好像对所有和数字有关系的事情都喜欢。打牌、下棋样样精通，前面说过，他的象棋是跟李阳学的，但是后来两人下棋，李洋酒输多赢少了；凭借着过人的数字天赋，李海18岁的时候顺利考上了关州大学数学系，到了这里，李海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在市一中取得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成绩，在大学同学面前不值一提，几乎每一个能考进这个系的学生，都曾经有一段自己的辉煌，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就不用说，就说玩吧，李海小时候每天和哥哥下象棋，后来又利用业余时间记了几页棋谱，自己觉得在村子里已经差不多了。

   在关州大学里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协会、社团的，这也是大学增加知识储备，培养爱好兴趣的一个好去处。这些协会每到节假日总喜欢组织一些个比赛，恰逢象棋协会举行新生联谊象棋大赛，让李海赶上，碰上自己喜欢的事情，李海一向是义不容辞的，报名参加，打谱预备，一路上过关斩将，竟然顺利进入决赛，进入50名选手总决赛后，就有棋类协会会员参加比赛了。其实李海能进入决赛是有着必然性的，好多学生在高中，为了能顺利考进大学，根本没有玩过，不要说象棋，有的大学生都不会打牌，特别是农村的孩子，更是为了光宗耀祖，好多学生都快成了“两脚书橱”，李海有个吊儿郎当的哥哥领着玩，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幸运。比赛还在继续进行。李海碰到一个协会会员，，叫朱建民，高高瘦瘦，戴个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两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下了5盘，都显示出强大的计算能力，竟然没有分出胜负，双方进入25名决赛名单。就是这个朱建民让老海见识了城市孩子的厉害。在25名决赛时，为了吸引同学们加入棋类协会，棋类协会作为比赛主办方，提出一条比赛规则：快棋和盲棋，可以加分。这个朱建民利用快棋和盲棋的加分优势，一举淘汰所有对手，进入前10名决赛，而李海才知道真有人记忆力这么好，竟然可以下盲棋，猝不及防，被朱建民斩落马下。比赛结果，朱建民成为新生冠军。

   比赛后再上课时，李海见到了朱建民，才知道还是一个系的，朱建民因为生病，半学期后才入学的。两个人因为都喜欢下象棋，就成了好朋友。一聊之下，李海明白了自己和朱建民的差距，朱建民原来是省围棋队的学员，因为身体不好，被围棋队淘汰，否则就不会来上大学了。李海给他也讲了自己的一些事情，包括哥哥李阳失手打死同学的事情。

   学校里的生活是快乐而充实的。李海渐渐的融入到大学生的各种活动中，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哥哥在襄阳市服刑。人，总是健忘的，李海的数学好，那是小学、初中、高中时候的事情，是他在蔡州县、平川市的事情；在关州大学，他就是一个普通学生，象棋下不过朱建民，围棋还在跟着学习，毕竟还是个孩子，除去偶尔会回忆起哥哥带自己一起去玩的的片段，李海的大部分时间投进知识的大海里，大二时，也会和同学们一起学着抽烟、喝酒、谈恋爱了。也许这样下去，李海会和其他的本科生一样，毕业后找个工作，娶个媳妇，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一辈子。

   直到又见到李阳。

   放暑假时，妈妈决定去看自己的大儿子李阳。没有打算让李海去，李海却坚持去看哥哥，说自己从哥哥进去后就没有见过哥哥，快忘记哥哥什么样子了，小时候答应过哥哥，如果哥哥进去了，就给哥哥买烧鸡吃，没有想到一语成谶。

   当李阳光着脑袋出现在监狱会面室，对着他笑时，李海突然觉得那些快忘却的记忆又鲜活生动起来，哥哥领着自己看人下棋、爬树游泳的情景好像电影一样不断在脑海里闪现，兄弟之间的血肉亲情让李海敏锐的感觉到哥哥的笑容是装出来的，是为了安慰不远千里赶来的妈妈和自己，果然当妈妈离开和管教说话，李海拿着鸡腿单独和哥哥在一起时，李阳面上那种喜气洋洋，好像不是蹲大狱而是上大学的情景嘎然而止，沮伤着告诉弟弟：“李海，你快毕业，得想办法给哥哥弄出去呀，哥受不了了。”感觉李阳这会儿成了弟弟。李海安慰哥哥：“你放心，哥，我毕业后就想办法。又好奇的问李阳，哥，他们没有打你？”“咋没有，你看看”李阳隔着铁栅栏，把上衣撩起来，让李海看他身上的红印子，一看就是用皮带或者是棍子打得，一溜一溜的，惨不忍睹。放下衣服，毫不在意的李阳接着说：“就因为两穗玉米，和一个犯人打架，被管教抓住，就打成这样。”李海心里难受，忙转移话题：“哥，你看还让我给你买点啥？”“你把这好烟拿走，出去买两条有劲的‘邙山炮’，再买点瓜子，好给狱友们分，平常光吃人家的，不好意思”兄弟俩一会儿哽咽，一会撑着笑，一直到管教结束会面，李阳才三步一回头的被押下去，李海红着眼睛喊：“哥，你好好的，我快毕业了，到时候再来找你”

再回到学校，李海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一种责任感像棵树一样在心底扎根，暗暗下决心：“得把哥哥给想法弄出来，谁让他是我哥呢”。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肩膀上有了压力，自然会有动力，学习劲头就不一样了，朱建民和李海下围棋时，感觉到了这股子狠劲，系同学在上课时感觉到了这股子狠劲，辅导员在公布奖学金时，感觉到了这股子狠劲；高二下学期，平常让兩子还赢多输少的朱建民，发现不让子，也赢不了李海围棋了，好像李海的棋子落下来，有了一种气势，每每压迫着他的棋型；系同学在听课时总会发现李海第一个到，都不知道他时什么时候走的，体育成绩一直不错的李海竟然戴上了近视镜，同学们就觉得李海学习好像在拼；往年李海撑死了拿个3等奖学金，辅导员惊奇的发现，李海的成绩现在能拿到全额奖学金了，全系能拿全额奖学金的好像就李海一个人。李海的女朋友，一个叫娜娜的法律系的同学，已经快半年没有和李海约会过了，唯一一次李海找她，好像也是咨询关于法律的一些事情；娜娜问李海：“我这算不算失恋？”李海倒是说了一句让娜娜芳心乱颤的一句话：“我现在的努力，是为了将来能和你天天在一起，你觉得自己失恋，难道我移情别恋了吗？”感动之余，娜娜抱着李海亲了一口，深情道:“就冲这句话，李海，我等你。”李海笑笑，回吻娜娜，说：“以后，你得教我一些法律上的东西”“你数学这么好，学法律干什么，不务正业”“未来的社会，光有数学知识，没有法律意识，恐怕会吃亏”“就你看哒远，好，咱两个一起学”搞定娜娜后，李海又进入了枯燥却充实的学习冲刺中。

李海后来给李阳说：初中拼命靠高中，高中拼命考大学，原来想着大学终于可以玩玩了，谁知道还得拼命，上学真没有玩着舒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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