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多少次梦想又于湖光山色中遨游,在碧波粼粼处漫槊。
大约儿时的时间最为充裕,而心性亦最是天真。可惜了我记忆中的那些胜景与风光,只留得片言支字、凤毛麟角……
六岁的那一年,父亲趁工作之便带我接连去了两个大城市,游历了好些地方,不知为何,南京的灵谷留给我的只是九层的灵谷塔留给我的绝高的震撼和腿软胆怯的无助,最后几层是父亲拖着我上去的;还有就是江南第一泉的流水在阴天下汩汩地流淌……;雨花台一游,因为适逢牙疼,记得的只是烈士雕像的巍峨、雨花石的圆润,和细雨牵绵中不断用冰棒减轻牙疼的瑟瑟发抖;中山陵国父孙中山的卧塑及忧虑的铜像也没有引起幼稚的我肃然起敬;南京长江大桥,在我的心目中只是一些钢架被桥墩横架于水面,那时我只对这双层的桥面,工路桥面下面的火车和火车更下面的轮船感兴趣。遗憾的是那天电梯出了问题,只好爬台阶下到桥下面去……现在电梯当然不算什么,但那时电梯在我的心中好神奇好神奇耶!
后来到了太原,晋祠的印象却更淡,只记得一个三四米宽,齐小腿深的一渠水和横架于渠上的铁桥,桥前一座木殿,水从殿前的三四米深处的龙嘴里吐出来,水中有小鱼潜游,待到我下到下面去捉鱼的时候,不知是谁倒喝剩下的水,淋了我一胳膊;太原动物园里印象最深的是长颈鹿,吃草的食槽挂在电杆上。
九岁的时候,父母亲带着我去解州关帝庙游玩。为得是奖励我取得全镇第一、全县第八的好成绩,被录取到县中学少年尖子生班的事。虽然让一个哥哥,三个姐姐羡慕不已,但关帝庙的千年翠柏掩映下的春秋楼因为翻修而和我无缘,而主大殿中的关帝大像可能因为跪拜的人太多,也没有保佑我求学路途的平坦。
就在我上县中学的第二年,不明原因,我的听力下降,成绩也差了,不得不休学治疗。从此踏上了自学和治疗的路程。先是到地区医院珍断为耳膜凹陷,治疗后无效。接着去了西安市人民医院和西京医院治疗,为了宽慰我的心父亲带我逛了钟鼓楼、西安动物园、大雁塔和小雁塔等名胜,但当时心境太差,看到的东西没有记得多少,唯一的记忆偏偏是大雁塔最高一层因为修缮而不能攀登的缺憾……
最后又去了无锡一个部队医院去针灸,逗留了两个月,每天忍受着无尽的疼痛和电麻的摧残,父亲含着泪,而我痛哭淋漓,直到彼此相拥而无语凝噎……而我也自学到了初三的课程,自己给自己订立了严格的学习进程。多少次父亲陪我学习到深夜,多少次叹息我遇到难题没有老师解答的困惑。不知道因为烦躁我折断了多少只笔。而父亲默默地为我递上一支新笔,端来一杯热水,再打来一盆清水递上毛巾……而我含着泪,呆呆地注视着父亲为我所做的一切。若有空我静静的在病房中审视无锡的雨,无锡是多雨的,窗台上是父亲从外边折来的雨梅。说到梅,很值得一提,热心的病友们大约是看到我学习的沉闷和不合年龄的忧郁,建议父亲带我到梅园一游。
那是一个雨后晴朗的清晨,步上梅园的阔大的梅山,雨后的水珠尚挂于花苞的尖梢,红而又粉的春梅令我豁然开朗,开的、未开的、半放的梅花,漫山遍野、密密匝匝,如烟的雾,隐约而又朦胧,而待朝霞初露,雾渐四散,我又被如雾、如云、如烟的梅花所环抱,加兼雨后空气的清新,杂着梅香深浸入脾,打开了我久蔽的心菲……我提笔写下我人生第一个“文学作品”。说来可笑,那是一个千古绝联,所出的上联是:“游西湖,丢锡壶,西湖丢锡壶,锡壶丢西湖,惜乎?惜乎?”而我对的是:“逛梅园,失美元,梅园失美元,美元失梅园,闷也!闷也!”自此因为没有老师的辅导,我的数学成绩虽然不能完全尽如人意,但是写作水平和语文成绩却逐渐提高,每次考试语文成绩几乎都是全校最高分,最高的一次四十分作文我得了三十八分。
于是一有晴朗的日子,我们也有空的话,父亲尽量的带我出游。虽然因为经济条件,更多的是去医院后面山上的松林间散步,但我还是游览了锡惠公园、无锡动物园、无锡游乐场、最得意的是游了太湖公园。滚滚长江东逝水没有在南京给我留下多深印象,但浩渺的太湖在我的心里却深深地刻下了一笔一一那坦坦荡荡的水天一线中我伫立于游船的当头,远眺着千里烟波楚江阔,凝视着过往的游舫,忙碌的渔船,尚有以船为家的,有小孩乖坐在船头的小板凳上,船尾有渔妇烧着锅头做饭,船左渔夫用绳子正吊一桶水上来。再远处有翠竹生长在不太高的丘陵上,丘陵边稻田中自有农夫在焉,倏忽有火光一闪,分明是他打火吸烟……下了游船,我在湖边漫步,带着和我年龄不相称的深沉,间或捡起家乡不曾见过的美丽的螺蛳的壳。身后父亲默默相随。又登上山丘,在家乡所没有的竹林、桔园中畅想。逢上道观、寺院,就去看看古松、古柏、古塔、古殿和不能吃的小桔子树、四季果、夹竹桃等做的盆景。再看看正忙着做法事的道士、僧侣,他们正是诵着经,敲着磬或是木鱼的,手中自搓着他们的佛珠。有相邀烧香拜佛的人们穿插其间,有热情相请我们捐赠香火、功德钱的僧道们,笑笑自不理他……我心中兀自惬意着。直到我们返乡前昔,我还常常到太湖边一个名叫渔港村的地方,听着收音机等待着红红的日落。
那收音机是回到了家才托人卖掉了的,那年我十四。
在县中学重点班读书一般不允许考其他高中,我在这里读到了高三。临高考一个月的时候,班主任告诉我,我考的这一批是最后一批包分配的大学生,所以今年竞争激烈、要求严格,我体检不过关所以不能参加高考。我大哭了一场,踏入了社会。半工半读上完中专。
二十二岁时在县教育印刷厂工作,趁工作之便又到关帝庙一游。雨天,独自一个人去寻找童年的回忆。春秋楼依然如故,也没有开放,票价贵了近六倍,一切的一切都依然如故,苍凉深沉……这次我没有跪拜。
零六年的春天因为学习和实习来到杭州,只是时间仓促从西湖边经过却不曾游览,实在是遗憾,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只留下一串孜孜不倦的身影……南方人都说游罢西湖逛东湖,在前往鲁迅故乡韶兴实习的时候,路过东湖公园。我只能遥瞥了东湖中的翠绿的山叹息,同行的人谈论着韶兴鲁镇鲁迅故居更勾起我珍藏多年的旅游情节。
回来后和妻子一起在永济市教育印制中心工作。
度假回故乡,妻子是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来火车站。我询问车次她要看,如何排队买票等等她都要看,结果买到车票的时候,离开车时间已是不远。本来让她回厂取需要带回家的东西的,买票我一个人就行,可是她偏想看。搞得我们几乎是跑回厂里又跑到车站。还好火车正好到,五分钟后开车。弄得我和她满头大汗,她还说:“这样才有意思。”我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的喜悦,默默的任她东张西望欣赏两旁的风景绝快的向后退去。我看着她,心中满是平静和喜悦!
右旁的连绵的山,在雾中若现,我旁边一位健谈的永济旅客热心的为我们介绍着永济的名胜:什么普救寺、莺莺塔、万固寺、黄河大铁牛……最出名的当数鹳雀楼和五老峰。而那五老峰就在那里,我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连绵的山、环绕的雾,和别处没有什么不同。他又说了:“就在那后面!”没有见到自然不知道美好与否,司空见惯的再好也失去了吸引力。而远处那没见过的山,从知道的这天起,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我去吃苦、去流汗,担惊受怕也在所不惜!只为那里我没有去过,没有见过!与妻相约,清明节一同前往。
打今日始,如同儿童盼新年般盼望着,看看到底是山征服了我们,还是我们征服了那山?
清明节,正好二位家住蒲州西厢的同事邀我和妻子去玩,带我们去看了普救寺、黄河大铁牛,感觉也没有什么意思,他们说万固寺更没看的了,于是便同来到鹳雀楼。远望去气势雄伟的楼阁矗立于一望无际的平原艳阳高照,却风鸣啸啸。本来我兴致勃勃,到了门前一打听才知道了,原来的楼早已经冲毁,现在的是新建的,正色彩斑斓,黄河水已无昨日风貌。入目处尽是去年未除尽的棉花的枯枝,灰黑、残白地忤在干旱的河床。既无白日依山尽,又缺黄河入海流。我又何必学王之焕去更上一层楼,穷什么千里目呢?也罢,便和妻子说定,明天去五老峰一游。
第二天起得稍晚了些,没有赶上永济去五老峰的班车,我们到不灰心,坐去运城的长途车中途到路口下车。但左等右等不见上山的出租车,只好以步代车走了上去。到了山前的村庄一打听,门票一个人七十,但是我们来得有点晚,可能下不来,要住上面的旅馆,一个人每晚九十,不包括吃饭。听起来怪吓人的,只得按捺下好奇和向往的心原路返回。之后一直忙于工作,两年后又转回市里凯达公司上班,不再以此为念。
这是转到凯达工作约半年,蓦然传来公司组织全体员工踏青春游去五老峰,能与众多同事一起去我曾经魂牵梦绕的地方一遂未竟的心愿,不胜喜悦!
09年3月29日,与公司的同事们,分乘两辆大巴向着目的地飞驰而去,一路上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近了,更近了!哈,这哪里是山?分明是当年女娲同志闲的没事干,随手抟出的泥巴,玩得倦了,任性的丢得到处都是。
春已不早,万木更新,最是柳丝轻拂绿意浓浓偏争春。有针松老气横秋、彬彬有礼夹道相迎,嫩绿的四季青羞涩地偎依在她的脚下,恰似她的一群娇儿。漫山遍野的迎春一点也不客气,金黄、粉红、皂白,密密麻麻,争奇斗艳,给这还不太入眼的山景增添了几分姿色。
我们沿阶而上,跨过木桥、流水,向着山的腹中迈进。与妻携手和同事并肩,谈谈笑笑,一扫往日之繁忙,却享这无名的闲适。
未有多远,也未有多高,队伍已拉得够长。三三两两、络绎不绝而相谈甚悦。入目处,尽是枯黄的树,在梢上有饱芽在点点嫩绿点缀着,对比强烈富有生趣,那种生命力似乎比满树的绿叶更动人些。迎春却更不客气,黄如锦缎横披;白如烟雾缭绕,在山腰盘旋。
来到了一碗泉,状似巨碗,水流汩汩。我在想,如若开发者把它做一个杯状,应该叫它什么呢?一杯泉吗?或是盆、罐、瓶、碟,想想还是碗比较宛转、文雅,好让人接受些。笑笑离开了它。
有人坐下休息了,现代人多不善运动,确实,我的脚步亦有点沉重。遇到了师师傅,他连声喊道:“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再前边是胖胖的人称凯达猛将的王飞,这时远比不上在平地上那么生龙活虎
他本来是旗手,应该走在前面的,反而落在了后面。他是一个技术精英,值得学习的典范,但是爬山就不敢恭维了。小高和几个年轻人蹦蹦跳跳,跑上去了。我知道他们跑不了多久的,果不其然,等我离开了妻子,一步未停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一个个将他们抛在了身后。台阶够陡,也算得上够险吧。也够累人的,说真的没顾得上看几次风景,尽顾了脚下的台阶了。待快到宝峰观时却见两处卖东西的,问问才知道,转弯即是宝峰广场。却见帐篷幢幢,分明几个山村野店。我不感兴趣,一心想追上旗手得个第一。上到宝峰观问明了路,在广场上没有停留就上去了,没多久发现钊剑和治国我的两个同事扛着旗子下来了,说是在宝峰观前的广场集合。
到得广场,发现了买师,我本以为他会晚点到,没成想到的还挺早,厉害厉害。年龄大的同事中他到的最早。然后是闫经理。等了一小会,发现妻子还没上来,只好又下去找,谁叫我强壮呢!
正好遇见了陈玫经理和几个年龄比较大的女同事,听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了她们以前曾经来过。因为心系妻子,问侯一声匆匆下去。杨经理一见我就喊:“你光顾一个人跑,娇荣在下面都用上手了!”我答道:“嘿嘿,我不是回来找了吗?”于是飞奔了下去,正碰到陈总和高经理一行人信步走来。陈总姿态到是飘逸洒脱,亦没有气喘吁吁。高经理就狼狈得多了,手脚并用,相比之下一目了然。我想妻子可能也就这样吧。
又转了几个弯才看见妻子还算可以,好象比高经理还强上那么一点。虽然落后了好多,用拖带拽的把她拉了上来。才见广场上人已是颇多,拥拥挤挤的,相互问询的、打趣的、吃东西的、卖东西的、买东西的,吵闹的年轻人争相留影。我爱静,便步入了宝峰观,进了观门,左右两个神像怒目而视,再进去,左是八仙殿,右是雷神殿。正对门则是主殿三清殿。雷神殿和主殿夹着一个钟亭,有一口铜钟供人敲击,一块钱一次。为了对称,左边八仙殿和主殿间也有一个亭子和钟亭相对,却空着不知做何用场。有两个道士在里面。我到三清殿内一看,发现神像不认识,想找个其它文字看看,亦是没有,殿门两边对联的字迹亦是看不太准,只好作罢。出来再看大门两旁对联,字迹亦是模糊不清。
这时才注意到其实我们是在一片松林的旁边,树木枝繁叶茂、苍苍翠翠。下面的台阶隐隐可见,对面的座座山峰,奇形怪状、山石嶙峋,有一些竟似人工雕砌的砖墙一般整整齐齐。而天桥竟清晰可见的,横在高高两座山峰之间,远望去,除了天桥,绝无他途可供我们攀上那个最终的目的地。
清点了人数,不能上去的人就在原地等候。我们则又上前去,去练练我们的意志。
这次嘱咐了妻子,不能上去就在原地等,我这次不可能回去接她了。
走在了前面,除了旗手钊剑和小高就是我了。这次更是累人,汗流满面、脚步如铅,我都有放弃的心思,想打个电话给妻子,叫她不要上来了,可是没有信号。眼望着天桥和天桥上大呼小叫的人们,心中有点不服,于是调整了呼吸,抬着沉重的脚,抹着汗,晃着摇着,上去了,我将旗手钊剑都抛在了后面。到天桥了,就要到了,我放缓了脚步和钊剑、小高一同来到天桥前。
步上天桥,心中一阵虚空,有点眩晕的感觉。钊剑在我前边,后面是小高。钊剑前面有一个女同志胆怯地慢慢地在挪,小高到很胆大,两手不用扶扶手,摇摇晃晃、蹦蹦跳跳就在我们身边过去了。钊剑和我却被那个女同志堵在后面走走停停,我其实也心慌的很,很想快点走,可是不行,别人堵着呢,只好跟着她白受了好多惊吓。终于过去了,这才转身,吓!鬼斧神工,鬼斧神工,这绝对是盘古看女娲弄的泥巴不好看,用他的开山大斧狂砍而成!保不齐什么地方还留着他的斧痕呢?
“哗啦啦……砰”又有人坐着滑索下去了,他们就象大鸟在云雾间飞翔。越过南天门,步上玉皇殿,我也做一会神仙。看薄雾在脚下缭绕,大鸟在脚下飞行,下面台阶上的人反到小了起来,对面的山峰背阴处有白雪未融尽。云雾间此峰、彼峰数座遥相呼应,心中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慨油然升起。玉黄殿香雾缭绕,信徒们虔诚顶礼膜拜。正思索间,天桥边惊呼阵阵,想来是大伙全都上来了。在例行受惊的公事呢!我收拢神思,迎了回去。突然前面一位妇女脚下一绊,倒在地上向下方一位女孩子撞去,我飞身上前和她丈夫一起拉住了她,幸而未滚下去,否则不堪设想。在道谢声中我来到天桥边,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们全沉浸在大呼小叫的惊吓与惶恐的刺激之中,在桥头似乎听得见人们过得桥来尚“咚咚”做响的心跳。意外的是妻子也站在天桥那头,在桥的晃动中惊叫着和我做着织郎牛女。我只好下得凡间将她邀过天来,共做美好神仙伴侣。有陈玫经理为我们留住永恒一影为证!
杨经理和陈玫经理指挥着、鼓励着、安慰着、有时我们许多人一同诱骗着,同事们相继过得桥来,“共同成仙”。
等到陈总和闫经理、高经理,最后是买师、李师过来后,凯达的精英全都到齐,一时,红旗摇摆、喊声雷动。“凯达!加油!”的声音相信玉帝是余音不绝,绕梁三日亦不止呢。
半个小时以后,共同下山。
太乙峰以西,五老峰之西峰,海拔1400米的峰上,除了云峰阁、后稷庙、神仙奕棋台、吕洞宾神像外还有一座老母殿在,我和闫经理、买师等一行八人下山之际趁便游了一游。
在那里增玄道人杨万仙,送我一联“道是尘世万象主,德是人间富贵根。”又赠一诗“峰回路转湾几许,棋盘林翳介香烟。晚钟一声山月落,九土何如此境天!”
当我还在思索时,一朵状如祖国雄鸡地图的云朵遮住了太阳。松林在阴翳中显得格外庄严,整座山深沉而又宁静。
转瞬间,太阳复又露出笑脸,将万丈光芒投射这神秘的山上,而我们也趁着这光亮下得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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