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被一条小巷折断,歪歪扭扭的,像一层霜,盖在窗台上。窗前的枫叶静静地躺着发呆。苍蓝的天空下,似乎有几颗星,近一瞅,一片羽毛在空中飘荡,一副很无趣的样子。
门外的风像一张纸屑寂寞地飘过。路上没有人,只有树的影子,在此刻愈显得苍幽。一个人,一杯茶,一个初冬的午后,在窗前落寞。桌子上横着几只笔,几本书,大概有灰尘了可分明看不到。光欺骗了我们,只是我们浑然不知。我望向窗外,想。
一棵枣树直刺着天空。天空始终苍蓝,却始终不见星。风粘粘的,轻轻的,羽毛还在飘,像一个音符。
忽然,那羽毛像是停在空中,转而又飘向远方。小巷的那端恍惚着一个人影,慢慢地走近了。他穿着绿色的制服,头戴一顶黄色的安全帽,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眼神平静而安详,嘴里哼着一首我听不懂的歌。
他望向四周,略显浑浊的眼睛和四周一样和谐。忽然,眼睛亮了一下,便向一大堆水泥走去。他俯下身,将一袋水泥搬了起来,放在肩上,像一头骆驼。他又哼起了歌,似乎刚才的不同,又似乎是相同的。他终于又慢慢地走了过去,像梦一样,在小巷尽头留下一剪安静的背影。
我还在窗前,一个人。门外的阳光像一只小猫,睡着了。小巷上依然落满了树的影子。我打了个哈欠,喝了口茶,也想睡了。
忽然,我听到了一丝声响。我看过去,一个老妇正打开窗。她颤抖地将苍白地手指伸了出去,眼睛眯着,脸红肿得像一块贫瘠的土地,微笑像一抹新绿,破土而出。
她仰起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是回忆起了童年还是青春。阳光像几朵没有结果的花,开在梦里。
生命的距离,其实不过是窗前到门外的距离。人年少时,渴望着走出门;中年时却在走尽小巷之后又开始还念窗前;最终变为老人,安于窗前。可是,当我们走出那头门时,可能得到的是另一扇窗。我们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透过这扇窗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并成为别人的风景。生活,就像沙漠里的大海,剧本永不止息。
我再次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塞满了整条小巷,远处的炊烟像一片星云,蕴藏着阳光的味道。老人在门外捡着几根柴火,中年人可能已经回家了。那片羽毛又出现了,只是这次它落在窗台上,不动了。门外的路和窗前的路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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