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的苔痕
“你能不能把上面的绿苔采下?”“我看不到。”妻子又说:“那下面的不是?”仔细去,是墙根的地方,一尺之距,长满了青青的不似周围杨树颜色的绿苔,碧绿一些的,淡漠一些的。“苔痕上阶绿”;有人,心旷神怡。
这是一条我们不常走的小巷,在小区的南方;雨的巷更是少人观瞻,少有人往。不,也许这里住家的老人,有自己禅意及清净的生活,是这里名副其实的主人,不是匆匆过客。你看他,老人家,站在低矮宅屋的门口,轻声轻语,告诉身边的邻居说,他的早餐如何做法。
我经常见到这位老人,瘦高的身量,一头的灰发,总一人静静的坐着,在宅屋的门口,专心致志,慢调斯文的择着地上的青菜;椅子由藤条和竹片编织,青菜是常常茎叶的香芹或红红菜根的菠菜,甚至也会有郊外的野菜吧。他有儿女吗?儿女都在哪里?也还有傍晚时的几个老妪,坐在这排碗口粗细的白杨树下,其中不多,有的会不时看行人在她的心中走过;是不是平凡却宁静的生活?
原来此处的两旁,全是红瓦蓝砖的民房,多年前经过的此地,总见母亲一样祥和寡言或不语的家妇,在门口藤架的夏日里悠闲自在,孩子在不远处也是静静的游戏,甚至在丘起的沙堆上挖掘古老的洞穴。如今,小巷北面的所有瓦屋全部拆迁,建筑小区,命定一般,让我购置其中的一套,与此小巷为邻。也不料想,我一家三口,要经过这里,看到小巷人家苔绿红瓦的早晨,如此贴近这里人家的生活。
这里的人家,默默无语,几乎不见有人出入;寂寞的后窗,严严实实,低矮的屋顶,补有已不常见的油毡;小巷荡荡,仿佛只有那些老人;仿佛只有寂寞的时候,一个人来此走动,恰宜自己的心情;仿佛只有温馨的一家人,轻轻地在这里走过,看细细的杨树,熹微的明晨,采摘墙角的绿苔,紧随彼此的背影。而这里的家居,这些老人,他们的儿女,又在做些什么呢?儿女的婚姻,儿女的爹娘?他们的新生和死亡?
默默无语的旧宅的平静小巷,与社会的冲突的念想,使我想到诗词的同时,也突发强人将临的忧惧,忧惧拆迁等等冲突的到来,打破他们的平静,我的平静依托。却又相信,这里所见的三户人家,以及其余的人家,应固守这样的家园,无论是平静的瓦屋,还是平静的心窝。
幽幽的小巷,安详平静的小巷,夏雨过后或秋叶飘落的傍晚,春风吹来或冬霜洒下的黎明,都淡淡的佑护着漫漫的人生平安,明明丽丽的辉映着人间匆匆的过客。老天有眼,青天在上,头上三尺的神明,这一切,就像从未清爽此季的苔痕碧绿,默默地长满人的心房,让人驻足,让你心安,让你家和,让你新生而吉祥。静静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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