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回，徐亮基初出茅庐，大清兵滥杀无辜

    却说白莲教烧了襄阳，劫了大狱，打死打伤官军数百，城里乱了一夜，到天亮才有了些头绪。毕秋帆嘴上挺硬，心里害怕，亲自来到军营，探望脸上受了重伤的杨遇春。杨遇春正在发怒骂人，得知总督亲自前来探望，挣扎起身，对毕秋帆道；‘末将无能，走了贼人，还望大人按律治罪。’毕秋帆安慰他道；‘昨夜之事，再休提起，也是本官调拨无方，方有此祸，连累了将军。此事不宜上报，压下为是。贼人为数不多，胆大妄为，须派军将前去追杀，方可向朝廷作一个交代。’杨遇春道；‘我弟杨芳，智勇双全，可堪大任。恩公如果允许他代我之职，必有所报。’毕秋帆一口答应，杨遇春唤进来杨芳，令其代行参将一职。

    杨遇春乃是四川崇庆人氏，号时斋，勇猛无敌，与同姓兄弟杨芳同时到福康安帐下当骠兵，深为福康安所赏识。在平苗乱时，杨遇春自动请缨率四十勇士解嗅脑之围，立了个大功。福康安与别的主帅不同，用人不看资格，只要你立大功，万金赏赐，立刻到手。拔大将于士卒之中，毫不迟疑，所以将士们都愿意跟着福康安。永绥解围之战，大军阻于樟桂山，无法通过。杨遇春带着四十勇士，半夜爬过樟桂溪，突然出现在苗人大营内。杨遇春举刀大喝一声；‘十万大兵已到，降者免死，给我跪下。’苗人大惊，在黑夜里，也不知道来了多少官军？四千余人，纷纷跪倒，被收了武器。官军大队顺利的到达了松桃城下，解了永绥之围。

在攻打茶山之战中，主将额勒登保被敌所围，杨遇春率四十勇士纵横决荡，所到之处，当者披靡，如入无人之境。福康安在高处看得直叫；‘此乃当代赵子龙也。’立拔其为参将，由一小校一举成为统兵大将，也是福康安慧眼识人。杨遇春善战，杨芳善谋，但除了杨遇春以外，无人知晓杨芳之将略。逢此之乱，杨遇春力荐杨芳代行统军之职，便是知道杨芳能够胜任。

    杨芳领命之后，算计贼人必行山路，逃往白莲教盛行的枝山。于是带三百骑兵，顺官道飞驰，选冷水滩作为堵截之处。一路闯关，来到冷水滩，只见当道大寨也如同别处一样，紧闭寨门，打出了北极星旗号，此是白号清茶门的标志。杨芳知道这是各寨抵御官府搜捕，自保之意，并无攻城掠县之能力。杨芳命令部下砍伐树枝，拉在马后，扬起烟尘。骑兵们抽打马肚，战马嘶鸣，仿佛有千军万马围住了大寨。杨芳打马上前高声喝道；‘十万大军前来讨伐，降者免死。’白莲教本是乌合之众，不过是惧于官府陷害结寨自保，十几个寨子并没有统一指挥。见大股官军前来讨伐，只好打开寨门，愿意归顺朝廷。杨芳率部进入大寨内，收缴了武器，挑选了五百乡勇，作为先锋，晓喻各寨，一日之间就平定了冷水滩白莲教之乱，将乱首祁永年斩首示众，余者不问。三日之中，编练了三千乡勇，选当地有名望的乡绅授以把总，百户，将襄阳通往枝江的大小道路全部拦断。

    邓金祥等人身体衰弱，走了二百余里山路就已经走不动了。聂人杰派人前去探路，探子回报；‘数千官军以及团练已把去路堵死，再往前走只能死路一条。’聂人杰对众人道；‘我部可战之人不足三百，一千余伤病号如何冲得过去？只要一交上手，四周的官军就会陆续赶到，到那时候想走也走不脱了。’邓金祥道；‘汝等休要管我，可分头行动，各寻活路。人少好隐蔽也容易解决粮饷，可会同我教之人，不分白号青号，分头上山。不死中求活没有出路。’众人知道唯有如此，才能脱离险境。姚之富，王三槐，王贞娘等人各领一帮人，每一伙都带着二三百伤弱，与邓金祥，聂人杰等人洒泪而别，分头行动。

    聂人杰部下都是枝江的精干力量，选择乡勇把守之处，冲过了包围，且战且走，损失了二三十号弟兄，回到了灌湾脑。杨芳率领部下以及乡勇，一路扫荡过去。每到一处，兵分两翼，乡勇在前，官军在后，入寨后钱粮财物任由乡勇们掠取。百日之内，已平定了数百处作乱教贼，湖北一带渐渐平定。

    却说冉天元率部攻打达州，三万余众，铺天盖地，将达州三面围住。吴氏兄弟大惊，连忙派人向各处求取救兵。徐亮基见达州城高池深，四门都有火炮，并不进行强攻。留下东门，任由城内进进出出。官军们看到；每当半夜时分，就有万朵白莲在城外闪光，一个巨大的弥勒佛闪着红光，在天空中飘浮。如此闹了三日，到了后夜，无数妖魔鬼怪乘着大风，向城中扑了过来，两只眼睛都闪着红光。守城官军吓得魂飞胆破，在妖魔的怪叫声中逃之夭夭，不知去向？吴氏兄弟费尽万千的力气捞到的金银，哪里舍得丢掉？呼喊将士们把守府衙，悬出重赏，谁也不肯从命。冉天元带着部下攻入达州，吴省兰弟兄见大势已去，穿上了乞丐衣服，手拿着打狗棍，沿路讨饭，逃回京城，向和珅好一顿哭诉。和珅也觉得于心不忍，帮两位大学者在宫内谋了个职位，两兄弟感激得直下跪，恨不得下辈子变成两条狗，以报答和珅的救助之恩。

    徐亮基把全城的百姓都集中起来，宣扬白莲教义。不论穷富，一视同仁，编入阴阳太极，各有星宿，成为白莲教的战士。钱粮一律收入公库，平均发放，人人都有温饱。由老教友统领新教友，传播白莲教义。旬月之间已聚起了十万之众，白莲教组织遍及了川东各个州县。

    王三槐率众占据了旗鼓寨，竖起了白号大旗。为官府所迫的白莲教徒纷纷上山，聚起了三万余人。为解决大军粮饷，攻城掠寨，均平富户，攻打来凤，声势浩大。官军屡次讨伐都遭败绩，于是请求朝廷速派大兵，前来平定教乱。姚之富，邓金祥也拉起了队伍，各占山寨，招兵买马。聂人杰横行于川东，湖北，统领三十六路星垣，攻占村寨无数。各地白莲教蜂拥而起，川，楚，贵，秦，晋，豫，遍地烽火。其中最令官军头疼的就是那个齐二寡妇王贞娘，官府称其为‘齐王氏’。

    王贞娘率领五十娘子军，三百余刚出牢狱的亲人们，转战于河南，陕西，湖北，四川，行踪飘乎不定。官府刚得到信息；齐王氏攻破了应山。没等大兵来到，就已进入了河南，扫荡了河口。三日后又出现在靖安一带，大模大样的扩充武装，训练人员，根本就没把官军放在眼里。齐王氏最恨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衙役狱卒，抓到就杀，

    和珅之族孙景安，时任河南巡抚，在南阳一带大肆搜捕白莲教匪，毁家数以万计，掠得财宝无数。百姓投到大营向王贞娘哭诉，王贞娘气不可遏，会同姚之富袭了邓州，将景安之军围困在魏家集。官军仗着枪炮精良，负隅顽抗，大战三日，官军连连败退，最后只剩下三百余人，龟缩于观音寺，眼看着就要完蛋了。幸亏满八旗驻军及时赶到，方将他解救了出去。

    满八旗刚入主中原之时还保持着草原的习俗，不事奢华，豪爽粗犷，吃烤肉，穿粗布衣服，在风雪中讨伐征战，住四处透风的帐篷，不觉得有什么苦处。皇家也是这样，没有奢糜的习惯，吃饱睡好就行。前明紫禁城内宫女九千，太监十万，每年需耗费三百余万两银子，粮食，木炭，织物，百杂还得一二百万两银子。仅宫内脂粉这一项就得每年二十四万，还有所不足。皇帝吃一碗馄炖就费银五千两，是五百户人家一年的生活费用。崇祯朝也难改旧例，每年最少也得三百万两，还经常有太监被活活饿死。满人进了北京后，并没有特意节俭，但后宫全部人员不超五百人，年费用不超三万两，还觉得生活过得如同神仙一般。四分之三的宫室都闲了下来，修缮也是选普通木料，而不是非得用昂贵的楠木。直到乾隆盛世，宫内的年花销也不超一二十万两，是前明的二十分之一。

    但在下面情况可就不同了，满人大员们起初还记取皇帝的教诲；不要学汉人的陋习。时间一长，就跟汉人学坏了，而且比汉人官吏更甚一步。钱财来得容易，花起来也痛快，酒店青楼都大发横财，满族姑奶奶们打扮得金碧辉煌，涂上厚厚的脂粉，成群结队的出入戏园子，说书场，聚在一起玩叶子牌。讲吃穿，比首饰，比排场，一个不让一个。文武大员们享受的汉人几千年来精心编织的官场文化，吃文化，性文化，玩乐文化，奢侈文化，乐不可支。不论是什么民族，什么人种，人的七情六欲都是一样的。当乾隆发现八旗子弟已被汉人的软刀子所腐化时，开始强行军事训练，利用秋狩亲自进行检验，不合格的马上清除出八旗军籍。大臣们五更上朝，五班轮流值宿。而乾隆几十年来天天五更上早朝，从不懈怠。遇有紧急军情，半夜批阅那是寻常之事。由此才重新振作起八旗的雄风，成为各地方最主要的军事力量。

    白莲教本是乌合，难以与八旗满兵对阵。王贞娘等部采用了避实击虚的战术，不与强敌正面交战。而是忽东忽西，打了就走。每到一处，白莲教都以创建白阳世界为名义，均贫富，等贵贱，将富户的钱粮收归于公库，将成年男女按部队编制分成星垣，设掌柜，先锋，总兵等职。青，白，黄，蓝，线五号的编制早已打乱了，没有统一领导，统一指挥，各部分头作战，也经常联合作战。王贞娘部已有战士五万之多，姚之富也有三万之众。南阳，嵩县，叶县，信阳，南召等十几处郡县，都落入了白莲教之手。景安损兵折将，连丢城池，却不敢如实上报。每日里尾随白莲教匪，相距二三十里，就是不敢进行攻打。等到白莲教走了之后，景安率部突入村寨，见人就杀，见物就抢，然后以剿贼向上报功。景安是这样，其它各路官军也是这样。贼寇杀的越多，白莲教声势越大。白莲教称景安为‘迎送伯’，景安也是一等伯爵位。把官军称作为；‘红莲教’，官军所到之处，遍地是血。

    却说荆门有一举子，姓王名佐臣。虽说满腹经纶却怀才不遇，屡考不中，很是灰心丧气。有明白人点拨他；只要通过关系，用钱开道，就可以从乙榜出身，先做吏，后做官，一样前程远大。王佐臣四处求借，把房屋田产都抵押上了，走通了景安的门路，打点进京，想要拜见和中堂，讨一个官职。

    进京之后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不要说拜见和珅，就是想见一见大管家刘全，没有万两银子铺路也是想也别想。聚在京城想要谋官的各省大员不计其数，哪一个不携带几十万两银子？有和珅作为首辅，精明的很，谁也别想跟他玩心眼，玩猫腻。不先过和珅这一关，明明能办成的事，他在太上皇跟前不经意的来上一句话，就能让事情砸锅，数十万两银子白花，整不好还得治个罪名。

和珅是满大员，他不说话没人敢于先说话。别看纪晓岚，刘墉等人刚才在朝房内与和珅斗嘴斗的热闹，一到了大殿上，都知道自己这个汉官有几两份量，没人敢于出头说三道四。和珅当政的二十余年里，从来没有一个官员敢于弹劾过他，也没有人敢于和他斗上一斗。王佐臣骑虎难下，花了五千两银子托门路见到了二管家，不过是个眉清目秀，儒雅风韵的少年郎。那少年接过二十万两银票只扫了一眼，留下王佐臣的履历就端茶送客。将王佐臣惊得目瞪口呆，哪里还敢问上一问？出府后问中人道；‘那管家能作主么？’中人笑道；‘你真是个土老冒，在京城办事什么都不能明说，‘钱到公事办，火到猪头烂’就是。别说你一个白身，就是国家栋梁福康安，想要核销军费也得拿出百分之十的银子疏通那些书办们。台湾平定后福大人想要核销军费一千二百万，书办用了十万两银子买通上下，见到了福大人，对他说道；‘军费开支浩大，我等要是细细核对得一年半载的方可完成。皇帝见大人今天核销军费，明天核销军费，日久生厌，必然责怪军费过于浩大，对大人不满，恐怕连一半也没核销完就要停止了。趁现在皇帝高兴，我等小人们加一加班，一锤敲定，何其省心？大人只须拿出二百万，赏与小的，与众人分一分。大人圣眷不衰，区区小数，还不是笔头上的事？’福康安见他说的有理，立刻开出二百万银票，打发了这些小鬼。俗话说；‘做糖不甜，做醋也酸’，想进入官场，学问大着呢，哪里容你认真？‘王佐臣回乡三个月，果然补上了淅川县宰，心中好不得意，于是便带着家眷走马上任。

    却说十八罗汉分布于天下，蓄起了头发横行于江湖，专门打劫过往客商。河南乃是圆通罗汉，人称通天大王。手下偻啰们遇到了这位新上任的官宦，不由分说，上前一顿乱杀，只留下了王佐臣的妹子王瑶华，生得美貌，被劫去送给了通罗汉，做了押寨夫人。

    通罗汉打开行李，见到了上任官凭，心中大喜道；‘这新官没等赴任就死于我等之手，当地无人认得。何不拿此官凭，我等前去走马上任？却省了许多手脚。’众人齐声叫好，于是带了三四十精干徒儿，携带新夫人，一路浩浩荡荡，来到淅川赴任。地方只知道是和中堂安排的官员，趋奉尚且不及，谁敢多问？新县宰上任后审理各种积案大案，居然连连告破，地方治安一下好了起来。对于征收税赋，也比别处成效显著。景安屡次让淅川把钱粮解往省城，新县宰推托说；‘朝廷钱粮大事，不能有所闪失，必得本官亲自押送方保万全。本官政务缠身，不能经常出行，还是一起押送为妥。’景安知道新县宰是个干员，地方口碑也不错，所以也没起什么疑心。

    那王佐臣是花银买的官，时间一长，债主们就打发人来讨债。凡是从家乡来求见新县宰的，都莫名其妙的没了踪影。此时白莲教越闹越凶，王瑶华的表兄也来找表妹，从后墙翻进了后衙。王瑶华原本与表兄私通，王佐臣为了妹子的名声，强逼着她随自己赴任，谁知竟当了假县宰的挂名夫人。出出入入的都是通罗汉党羽，王小姐只好忍气吞声，打掉了牙往肚里咽。见到表兄从天而降，王瑶华禁不住泪如雨下，将前因后果细说了一遍。表兄大惊，连忙翻过墙去，前往省城，向官府报案。

    官府大惊，请求满将完颜岱速速发兵，前往捉拿。完颜岱熟读三国，略通兵法，只带了三十亲兵，前往淅川，假做过路，住进了馆驿。完颜岱乃是布政使，四品大员，名刺一送，淅川大小官员都得前来晋见相陪。通罗汉探得除去轿夫，杂役，只有十几名亲随，也不以为意。打扮一通，与手下三四十假吏员，假公差，前往馆驿，按礼晋见。

完颜岱故作不满，大发雷霆，让县宰重新安排宴席，驿车，女人，并索要金银。假县宰忍气吞声吩咐部下速速筹办，等贼人散去后，完颜岱发一个暗号，众亲兵冲上前去，将通罗汉一刀刺死，手下人也被分头剿灭。假师爷被抓后对众人叹道；‘不听我言，贪心不足，果然不出所料，这也是天数。’打开官库，贼人们已将八万两税银捆扎完毕，只等着最后一笔三百两到位就走。完颜岱将贼人头颅割了下来，回去缴命，却使得景安处境十分尴尬。

    景安虽未与王佐臣见过面，但保举贤良是自己出的名，盖的印。如果追究起来，不但自己，就是和珅也要被牵连进去。景安心生一计，找来完颜岱对他说道；‘将军之神勇，天下无双。本官连连败北，自愧形惭，就要被皇帝治罪，望将军救我。’说罢俯身拜倒在地，泪下如雨。完颜岱本是个粗人，见上司行如此大礼着实吃了一惊，连忙跪倒在地细问道；‘大人有何吩咐？末将从命就是，何必如此？’景安道；‘将军立此奇功官不过升上一级，奖赏不过百金。但若报了上去，本官就要摘了乌纱帽，兴许会人头落地。本官想求将军将此功让与兄弟，和中堂那儿有我，将军可连升三级，并有万金作为酬谢。’完颜岱笑道；‘如此小事，吓煞了末将。就按大人的话去办，末将不用升官也不必拿什么赏赐，给弟兄们发几百两银子就是了。’景安大喜，连连称谢，准备进行下一步。

    景安传齐部下对众将士说道；‘白莲教匪祸乱淅川，匪首王佐臣就在大王庄一带活动。那儿是匪区，遍地是贼。杀一个贼人，赏银五两。杀一女贼与小贼，赏银三两。将士们可随我前去，对贼人不要手软。’官军一向不敢与白莲教对阵，但杀起老百姓来，还是不在话下。这些‘红莲教’每一个人都献上了十几颗人头，景安大胜而归，浮夸战功，报了上去。和珅大喜，压下各地的败报，将景安，孙士毅，毕秋帆等处杀贼捷报送了上去。嘉庆皇帝有些纳闷道；‘杀贼无数，怎么贼寇却越来越多？’别的大臣谁也不言语，和珅出班奏道；‘贼并不是越来越多，而是被官军所追杀，大股分散成了小股，所以显得贼寇多了起来。绿营兵不肯出力，还得我八旗子弟出手镇压，方能见效。’嘉庆皇帝下旨抽调原福康安帐下的大将永保，带军前往追剿。命陕西总督孙士毅，两湖总督毕秋帆，河南巡抚景安，两江总督，八旗驻军统兵大将福宁，联合会剿。

    陕西满将阿尔萨朗，湖北满将乌什哈达，河南满将丰伸布，都曾随同福康安南征北战，立有大功，系绘图紫光阁，御封巴图鲁的著名骁将。皇帝旨意一下，八旗勇士打开寨门，数万铁骑如同滚滚黑浪，横扫川，豫，秦，楚，无人可当。白莲教中最为强悍的顶数齐王氏，也就是王贞娘部。再就是姚之富，聂人杰，王三槐也是颇有势力。兵法云；擒贼先擒王。满八旗及各路围剿大军把主要目标就放在齐王氏，姚之富身上。这两支队伍时分时合，如同双螯，吃掉官军小部队数十股，袭取郡县乡镇无数。在他们的拨动下，各处村寨都筑起了寨墙，拿起了武器，抵抗‘红莲教’。官军一路杀来，鸡犬不留。大军所过之处，千里无人，遍地荆棘。奸民们都随着乱贼上了山，到处都有死尸，庄稼无人收获。

    不到一年，各路官军已杀贼百万，但贼却越杀越多。乱贼利用游击战，运动战，将官军杀死无数，有名的将领约有百人，大军却找不到乱贼行踪，与之决战。剿灭了零散乱贼约有几十股，而新生出来的超过了被剿灭的，而且越加顽固。这一日，姚之富一身重孝，闯进了大营，哭着对王贞娘道；‘我一家老小都死于满人手里，妻子，妹妹被奸而死，全寨没逃出几个人来。二嫂定要帮我报此雪海深仇。’王贞娘听罢拔剑大叫道；‘咱们不再躲了，与这些活牲畜拼了。’白兰花一面流泪一面说道；‘仇是得报，但硬拼还是不成。满人铁骑锐不可当，平原作战我军必然吃大亏。想一个办法将满人诱进山谷里，就可击其所短，扬我之长。’众首领计议多时，决定拿陕西总督孙士毅作为诱饵，引满将上钩。

    孙士毅正在为寻找不到真正的白莲教匪而苦恼，探子来报；‘大股教匪正在攻打酉阳，酉阳请求救援。’孙士毅一跃而起，命令绿营兵马全体出动，由猛将张超作为先锋，率三千骑兵缠住贼寇，大队官军携带枪炮，随后就到。张超手执丈二长矛，一日夜急行三百余里，赶到了酉阳。教匪见其前来，落荒而走。张超顾不上休息，率部下从酉阳一直追杀到来凤，战马已是不支，大军驻扎于茶园溪。

    官军刚刚入睡，四面杀声顿起，官军连忙爬起，准备迎敌。过一时，不见贼人，张超命部下留一营巡逻，其他将士恢复体力。到了后夜，只听得战马嘶鸣，三千匹战马都已被贼人所劫去。张超恼羞成怒，率领全军追杀贼寇，欲夺回马匹。天色未亮，路径不熟，大军只是循声而追。来到一个山凹，只听得‘轰隆’一声塌天巨响，前面的三五百人都落入了陷阱，后面的也被兽夹，竹钉刺死刺伤。活着的干脆跪倒在地上，扔了武器，愿意投降。王贞娘下令向陷阱内乱扔火把，张超与三五百将士都被活活烧死于陷阱里。

    孙士毅并不知道张超已全军覆没，督促着大队继续前行。见酉阳贼寇已被张超杀败，便驱军赶赴来凤，想要与白莲教匪决一死战。王贞娘派了一个机灵之人穿上了清军衣服，向孙士毅报告道；‘张先锋已在旗鼓寨将贼首齐二寡妇围困住，等大人一到，便可发起总攻。’孙士毅大喜，传令大军起营，火速赶往旗鼓寨，灭了贼寇，再行休整。三万人马连饭都没顾上吃，连夜赶往旗鼓寨剿贼。来到一个山谷里，形状如同长槽。孙士毅在马上四处张望，越看越觉得不大对头。传令前面停下，带那传令兵来见总督大人。那小子哈哈大笑道；‘我并不是什么传令兵，乃是白莲圣教地灵星姚三多是也。’众人上前捉拿，姚三多钻入草丛中，没了踪影。

山中接连响起了三声号炮，无数火把在群山中燃起。石块，柴草，从山上丢下，满山谷里燃起了大火。官军进谷之路已让贼人堵死，三万人马死的死，伤的伤，抢占了三四个山头，还是难以突破乱贼的防线。这一场伏击战乃是王三槐，聂人杰，王贞娘，姚之富，冉天元等二十多股义军联合进行的，是小诸葛徐亮基策划组织的，总兵力约有三十余万之多。徐亮基并不下令实行总攻，只是将孙士毅大军团团困住，断其水源，粮道，让其自行崩溃。此战真正的目的是围点打援，歼灭强悍骄横的八旗满兵。徐亮基特意留出空子，让孙士毅派人前去求援。福宁见了求救信大惊失色，立命满八旗暂时放过其他教匪，分头挺进，前往讨伐旗鼓寨大股教匪。若知此战双方胜败如何？且容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