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听来的故事,也是真实的事,不是寓言。)
我总是在做同样的梦,可怕的梦,说不清也道不明,总之很可怕,很惊秫,像鬼附身,不能言。
跳跃,狂奔,像长了翅膀,急速的狂奔,不停地狂奔。周围没有一点生色,黑黑的,总也分不清身在何处,就这样,被黑暗包围着,径直来到一处悬崖峭壁旁。很深的沟壑,看不见底,没有一分光明,深深地……每次都这样。
恍惚间,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桥,不是现代化的那种,像古代的,却也不怎么像,因从没见过。反正该是一座桥,因为它就在深不见底的沟壑上安然的放着,且延伸的隧远,看不见那头的模样来。
突然,听得一声召唤,周围立刻火一样红,像血一样,耀目刺眼。一个大神一般的人模样的身子从深不见底的沟壑里长起来,长起来……样子很魁梧,面却慈祥、和蔼,没有半分矫情做作的神态。
“欢迎你的到来,总也等不到,你还是来了。”大神裂开了血一样的大口。
这时,我才分辨出周围的样子,桥也看的分明了些。桥的那头连着一座门,很大的耸立着的大门。然而门却是紧闭着的,只是门头上用血一样的颜料写着“地狱”二字,十分耀眼,还闪动着光芒,忽明忽暗,像漆黑的夜里大酒店门头上的霓虹灯那般。
我明白了,我是来到了恐怖的地狱门前,生与死的灵界旁。眼前的桥应该就是人间常常很避讳提起的奈何桥了吧。身材魁梧的大神应该是地狱的妖魔鬼怪了,可就是没有大光辉笼罩着他,显得不怎么神秘。我悚然的心顷刻间凝成了铅块状,下沉,一直在下沉……
“不用怕,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大神的面依旧是慈祥、和蔼,就是血一样的大口,还是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我是要上天堂的。”
“天堂?做梦的吧。天堂,可笑,你怎么会有这样奇诡的想法。”
“是的,很确定,我已想好的,是要到天堂去的。”
“这是地狱,没有你说的什么鸟天堂。天堂,是好听的名字,可惜没有,这都是你们人间的想象。天堂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你们美好的愿望,希冀、妄想,不靠谱的狂妄,没有的,从来就没有天堂这么可笑的地方。”
“有的,一定是有的,那里没有纷争,没有丑恶,只有享乐,美好的一切……他们都这么说的。”为了不让仅存的那点希望破灭,我居然和长着血盆大口的大神争辩起来。
“荒唐!无需有的狂想,要是有这样好的地方,我还要在此受煎熬?面对你们这些浑身通红的血一样的人,都是一样的,天天如此,没有别样的,我都要吐了。不要再妄想了,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归宿,一样充满着欢欣和颤动,狂热的呻吟,随心所欲的杀戮,升腾,毁灭,又升腾,再毁灭,一样快意恩仇,一样的洒脱……”
说着,地狱的门打开了,一切鬼魂们的叫唤无不凄厉,愤懑而又怒吼的烈火,滚烫而又跳跃的热油,鸣叫的钢叉,冰冷的铁链,还有一直“噜噜”作响的鬼推磨……小鬼们欢腾跳跃着,说些听不懂的言语,还时不时从身边拉出人的一条腿或臂膀、头颅什么的,扔进烈火里,油锅里或鬼推磨里,发出“吱嘎”的响声,烈焰升腾,油锅起烟,磨盘渗出红的浆液……这次倒是我要吐了。
“我不要这样!不是人死可以投胎重生的嘛,我不要受这般煎熬。我有些贡物,是可以拿来给你的,就是我不要受此苦难,真的不需要。”我恐惧地闭上了眼。
“投胎重生,这是有的,但得通过大王的分辨和考察的,有的做牲畜,有的做植物花草,还有的就做了没有生命的尘土石块,也有重新投胎做人的,像你满身通红的是不能投胎做人的。做牲畜也不错,至少它是有生命的。再说了,你那些红白之物,我们这里是不能使的,我们要的是经过烈火锤炼的,升腾的,有神附体的香物,凡俗的是见不得神光的,不需要,要也是没用的,是要受到惩罚的。”
“那我该怎样?”
“做猪吧,或者这一类的畜生。很好的,也是有生命的,少了许多烦恼,没有纷争,没有勾心斗角,无需低三下四的献媚,过着超自然的生活,无忧无虑的,吃了睡睡了吃,很好啊。只是最后……有点,也不能说这样不好。肉呢最终成了肥料,贡献给了别人,灵魂呢,又投到别的母猪身上,就这样不断地重复着轮回,也算圆满。不要再挑剔了,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痛苦的睁开了眼,看见地狱之门前聚了好多赤色面庞的人。红的脸全都没了快乐,或凄凄、或惊恐、或悲怆,或愤怒,都没了人的样子。其中一人……是的,是一女人,也是面红耳赤,披肩的长发斜盖住了半边脸,双手张开向前方努力伸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些什么,像是名字,冤枉或是不应该什么的话,似清非清,总也听不出一句连贯的话语来。
“她,你是认识的。有过交集,有过不一样的别人没有的享受,不是吗?一定是的。”
“她又会怎样?”
“尘土或污泥,被脏水和寒冷蹂躏着,没有生命,永远也不可能有生命。是的,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突然,我清楚地看见一个乌黑透亮的小鬼,在奈何桥上,跳跃着向我走来,呲牙咧嘴的笑,全没有大神慈祥、和蔼的样子。索命!,一定是的,恐惧立刻塞满了我的心。我还没活够呢,我不能就这样轻易让他索了去,更不愿永远在臭气熏天的猪圈子里生活,肉成粪便,魂魄还要马不停蹄的去寻找下一头母体。
我急急转身,向来时的方向挣扎着逃跑,我知道那是生的通道。然而,我的手像是被束缚住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了,怎么也无法急速奔跑,像来时似的,快的像长了翅膀。
我觉得我已失去了七窍,没了魂魄,像一具没了生命的僵尸,努力着,挣扎着。眼前永远是那样的黑,总也见不到久违的阳光。恐惧,极度的恐惧浸透了我的每一根神经,束缚着,不得动弹,已无法传输大脑给予四肢的命令了,只有满身充满的血浆在不停的奔腾着,成了累赘。
“你不该骗他的,天堂是有的。”小鬼说。
“这我是知道的,像他这样血一样通红的人,我还是少见的。他是不安分的,也想到我们这里找安逸。这是哪里?地狱,可笑,这儿哪有什么安逸可讲,只有烈的火、热的油、钢的叉和鬼推的磨,是没有安逸的,来我们这儿找安逸他是找不到的。”
哈哈哈……
醒来,我依然躺在床上,却不能动弹,不能自己,只有满身充满的血浆还在不停的奔腾着。我愤怒、痛苦、彷徨、挣扎、恐惧,放掉那些该死的多余的血浆吧,完全放掉,一滴也不剩,彻底甩掉束缚和包袱。啊!该死的,我已经不能呼吸了,要死了,去那臭气熏天的圈子里生活了,不能,决不能!
我已经定下了心,这次是不能再彷徨了,心存侥幸了,放掉那多余的索命的血浆,只留一碗或一勺维系生命即可,就这样了,我已经决定了,绝不能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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