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被挡在了外面。
夜色深了。
他们的醉意浓了。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陈曦微笑的脸上眼睛弯弯的，她有些神秘地望着宋子坤，说话已不那么流畅。
宋子坤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口水，“什么秘密？”
“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这个生日是我最难忘的一次，真的，我觉得很幸福！”
“我也很幸福，以后，我会让你每天都这样幸福，你愿意吗？”
“我愿意。”
“那你就亲亲我吧！”
陈曦诡秘的笑起来，“好啊，想占我便宜？！”
“怎么？不服气么？”
“不服。”
“那，我认输了！”宋子坤说着把陈曦揽在怀里，把脸和她的贴在一起。
幸福在陈曦的脸上荡漾，半睁着眼睛软软地说：“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要是说了，你会不会生气？”
“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他拿起她的手亲吻着。
“我，不喜欢绿色—也许我不该说……”
“嗯？”宋子坤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嗯，紫色，灰色，蓝色，反正就是不喜欢绿色还有黄色。”
“哦。”
“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真的，谢谢你！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
卧室里电话响起来，陈曦依偎在宋子坤的怀里皱皱眉头，咕哝着嘴低声说：“讨厌。”
宋子坤看她没有要去接的意思，就催促：“不接电话？”
“不接！这都几点了！”
电话一直响着，宋子坤用手捏捏陈曦的胳膊，像是哄小孩般地说：“别使性子，快去接电话，要是你妈的话她该着急的，那多不好！”说完忍不住又在她脸上亲一口。
陈曦抬头看看他，那温柔的眼神突然让她想起了爸爸。陈曦怔一下，起身去接电话。
“喂？”
“可可，你去哪儿了？刚回家吗？”母亲在那边着急的问。
“嗯。”
“今天玩的开心吗？我出差刚回来，在火车上想给你打的，可手机没电了。”
“哦，知道了，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可要挂了。”
“你，上哪儿玩了？是不是喝酒了？”
“嗯，你怎么知道？怪事！”
“……你是自己在家吗？”
“干嘛？你要来陪我呀？”
“哦，我现在还没时间，过两天吧，行吗？”
“鬼才信！”
“……那先这样了，你早点休息吧，睡前把门锁好—我给你买了条项链，见面时再给你吧！”
陈曦放下电话，身子一歪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见宋子坤在门口站着，便把身子往里挪挪，用手拍拍床，“过来。”
宋子坤走到床边，坐下。
陈曦扬起下巴，微睁着眼看他，那眼神让宋子坤有些心摇神驰，受不住她的嘴唇散发出来的诱惑，低下头轻轻吻着。
“你爱我吗？”
“……”
“回答我！”
“我爱你……”他痴迷的用嘴唇在她的脸上吮吸着，口中喃喃的说：“我爱你，我爱你……你就是我的女神……”
“把我给了你，要吗？”陈曦的声音很缠绵。
“……什么……”
“我要把我给了你，你愿意吗？”
“……”
“愿意吗？”
“可儿……”他不禁狂热的亲吻她，伏在她的身上，口中喃喃的说：“可儿，你爱我吗？”
“……我，不知道。”
宋子坤略微顿一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对我好，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宋子坤愣住，抬起头来看着她。
陈曦张开眼睛，问：“你怎么了？”
宋子坤的眼神瞬间变得哀伤，他低下头去。
一会儿，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陈曦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说：“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不。”
“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了，永远都还不完。”
“不，你不欠我什么，你没有错，是我自己……”
“给我时间吧，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请相信我，我觉得自己已经很依赖你了，我离不开你—上帝让我认识了你，说明他还是没有遗忘了我。”陈曦把手伸进他的衬衣里，用手轻轻的在他的胸膛上划着，“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我很自私，是吗？”
宋子坤摇摇头，“不，你很善良，是个好女孩—只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那不怪你。”
“别再想那么多了，好吗？今天晚上我属于你！”陈曦闭上眼睛，露出软绵绵的笑容，另一只手也伸进他的衬衣里，两只手在背上交叉着，“想不想让我爱上你？”
男人常会本能的想要征服或者拥有自己心仪的女人。这一刻，宋子坤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的理由却让他感到心痛，那不是他想要的。宋子坤知道，他不应该再停留在这里，他该走了。可是他没做到，理智已不能再控制他的身体，此刻，她的诱惑，他已无力拒绝。
“可可，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我爱你……”
“我知道……”
天蒙蒙亮，一缕熹微的晨光从窗帘中透进来。
陈曦慢慢的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宋子坤的怀中。他正看着自己。
“醒了？”
“嗯。”陈曦羞怯的把头埋进他宽厚的臂弯里。
宋子坤吻着她的头发，轻轻的说：“可儿，我爱你，永远……”
她抬起头，“你会永远这样对我好，是吗？”
“会，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不能没有你。”
“那—我就放心了，嘻嘻！”
“小家伙，调皮！”宋子坤把被子给她往上盖盖，说：“再睡一会儿吧，天还早。”
“好，那你呢？”
“我今天还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我走之前把饭给你做好，你这个小懒猫就不会不吃早饭了。”
“嘻嘻，你真好！”陈曦被幸福包裹着，“对了子坤，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你忘了，你的身份证丢了，是我帮你补办的。”
“原来是这样。”
宋子坤刮一下她的鼻子，“快睡吧。”然后亲亲她便起床。
陈曦一直睡到上午9点，还是母亲打电话把她叫醒的，这儿那儿的细问了一遍。起床后她突然发现宋子坤送给她的外套不见了，陈曦皱皱眉，心想不会是昨天喝醉了做的一个梦吧？不可能啊。正想着宋子坤打来电话。陈曦问他在哪儿？他说在车上。陈曦问怎么了？宋子坤说，没事，只是想告诉你，自己撒了一路的种子。种子？陈曦疑惑，是什么种子啊？他说：思念。陈曦开心且幸福的笑了，后来她问：“我好像记得你昨天送给我了一样东西？”
“是啊，我出差给你带的一件大衣，怎么了？”
“可是，我怎么找不着了呢？”
宋子坤笑起来，“我拿走了，你肯定是找不着了。”
“为，什么呀？”
“你不是不喜欢那个颜色吗？我给你换个颜色。”
“啊？你不会是专门给我去换衣服的吧？！”
“是啊，怎么了？”
“来回700多里路呢！你……”
“我晚上就能回来，在家等我！”
“子坤……”
陈曦很感动，眼睛湿润起来，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她从没这样幸福过……
晚上九点过后广场上的人少了，只有一些年轻人仍在溜达。陈曦看着车窗外，车带动的风舞动着她的头发，陈曦微微眯起双眼随口说：“跳舞的那群人都散了。”
“要不过去坐会儿？”
“算了，有点累，还是回家吧。”
“好吧，早点回去休息。”高屹点点头，转而又问道：“宋子坤现在的生意做的不错吧？”
陈曦沉默片刻，轻轻笑笑，“还行，一个月前还跟他通过电话，当时他公司里正在招人，大概是要扩展业务范围了。”
“怎么，你们不常在一块？”
“……我跟他只是朋友，偶尔通通电话，这些年我和他只见过一次。他已结婚了，孩子应该和你的儿子一般大，一家三口一直在武汉—他去武汉后给姑姑留了他的电话，说他已经结婚，希望我也过得幸福。后来我便给他回了电话，祝福他。”
高屹扭头看着陈曦，脸上表情复杂。陈曦侧过头去看着车外，眼睑微微垂下去，略微上翘的睫毛轻轻闪动着。高屹突然想起十几年前时的陈曦。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儿，留着齐眉学生短发，如黑葡萄般的眼睛清澈而闪亮，一笑起来两眼弯弯的，让人特别想多看一眼。不过那时她不太爱说话，也不太爱笑，可有时候歪着脑袋笑起来，眼睛里总像是装着一些鬼主意，让你总是想问问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的陈曦人还是那个人，样子也还是那个样子，但，仅此而已。不过却也还有一些相同之处，那便是，她的时而带着微笑的眼睛，让你永远看不透那里边到底有什么。
高屹胸中升起莫名而难言的烦闷，他不由自主的说：“对不起……”
“没什么。”陈曦似乎不太在意他的话，她感觉有些冷，就把车窗往上摇了些。
高屹沉默，不久又问：“你的，那一位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怎么？”
“没怎么，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不爱。嗳，都快老了，还没嫁出去，你不会笑我吧？”陈曦自我解嘲般的说着，表情中有无奈也略带忧伤。
高屹皱皱眉，看她一眼，回过头来默然开着车。不久，他把车靠在路边停下。
陈曦意外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高屹说完，转过头面带恳求的看着她。
陈曦是个敏感的人，她意识到高屹要说些什么，但她不想听。
“送我回家吧，我累了。”
“我们最起码还是朋友，不是吗？”
陈曦徒自笑笑，摇摇头，“不，我们不是朋友，我们什么都不是。我和你不可能成为朋友，你明白的。”
“你别再恨我了，虽然我知道这样要求很傻，但是，每想到给你造成的那些伤害我心里就憋闷得慌—我不值得你这样。”
“我跟你说过了，我……”
“在一些事情上，人与人的心是相通的，你骗不了我，也骗不了自己。”
“我不明白。”
“你明白。”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只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做。”
高屹叹口气，“对，这点我相信，可是感情是不能随人的意志而左右的。”
“你别再逼我……”
高屹拿起烟盒，刚要抽出一支，陈曦突然冲口而出，“你别抽了！我讨厌烟的味道！”高屹愣了一下，把烟盒又放回去。沉默一阵开口说：“那么多年，回头想一想，每次在一起的时间都那么短，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长聊的时候几乎没几次，可惜，今天我们在一起最多只能是算续旧而已。”
“……”
“我一直把你珍藏在心底，在我心里，你和所有人是分开的，不一样。下午突然见到你，我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很激动，后来就感到有些悲哀。我劝自己别再去靠近你，你肯定是不想见我，走吧，可还是身不由己的站门口等你。”
“……”
“我知道再和你谈些所谓的什么，是错，你离开我是对的，我只会令你伤心。如果你不想再说什么，我不再问了。我就是觉得遗憾太多……”
深刻的感情是掩饰不住的，陈曦想，可是，我这样恨他，已经是无法挽回了，任凭时间慢慢的流失，在心灵深处，偶然揭开那处伤疤，它仍在隐隐作痛。
“高屹，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吗？”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相像的地方太多了，不相容。”
“也许吧……”
“你是一个很冷酷的人，对自己，对别人。”
“……”
“而且，你还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你当初对我的那种绝情，你自己都解释不通，对吗？”
“……我—那种感觉太熬人，我觉得自己支撑不下去了，又不知将来能成什么样。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你该怎么办—那次探假，当我见到你，你的眼神，你后来的一举一动让我心疼，我的心里很难受—我觉得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我，你本应该活得很开心。我想，长痛不如短痛，如果分了手，也许会好些，那样就都解脱了—后来，后来有一个很滑稽的理由让我下定了决心。”
“什么理由？”
“朋友对我说，那次在一个酒店里，看见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陈曦愣住了，“哪个朋友？李江？”
“不是，那次我回来时，我们在一起与他吃过饭，他本来也不认识你，只是见到你后觉得有些面熟，后来才想起见过你。”
“见过我？在哪儿？”
“原来那个’金字塔’。”
陈曦想起来，曾经和孙宏强一起去那儿吃过饭，当时自己心情太坏，喝醉了。
“所以，你走的时候，连对我说声的必要都没有了？”
“不，那是后来的事，后来他去北京，在一块聊天时偶尔说起来的，他正好和你那个朋友的姐姐是同学。”
“你竟然这样不相信我？！连问都不用问我？”
“是我不想问，本来我很矛盾，是他的话让我为自己找到了借口，我离你太远，我给不了你什么……你后来寄给我的信我都收到了，但一封都没敢拆开，我知道那里边都是一些伤心的话，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会变卦。后来你仍在给我寄信，所以，那次我让你在桥边等我，就是想让你彻底，彻底死心。那天早上我是一直走着去的，我警告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磨磨蹭蹭的在路上走了两个多小时，我想，如果你走了，就算了，没想到，你一直站在那里……”
“真的是—冠冕堂皇……”
高屹不再说什么，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明白自己曾对她造成的伤害，那些都是不能弥补的，虽然后来有一次机会，他却不懂得怎样去把握。其实，他并不奢望什么，对陈曦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的，他只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但此时看来，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说了这许多，却是事与愿违，越描越黑。
但他仍不甘心，他看到了陈曦心中仍有痛，他不想，不愿看到陈曦的哀伤。
“陈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只是想消除我们之间的误解。”
“我误解你了吗？”
“你心里知道，我并不是因为对你的感情有变化才那样做，我是因为太，太……”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也不该说。”陈曦打断他，她明白，高屹外表虽然刚强，其实是和她一样，心非常的脆弱。
“我原以为，你现在是和宋子坤生活在一起。”
“他对我很好，我却伤害了他。”
“他比我强，我原以为你是因为他才离开我的。”
“你忘记了，我是因为你才离开他的。”
“……对……都是因为我……”
想到那段日子，陈曦心里不禁酸楚，流出眼泪。她摇着头，心无法再继续保持静，“我们为什么又会再见面，我和你是不应再见面的，我们在一起的结果就只能有一个，伤！以后如果再见到，我希望自己不认识你。”陈曦推开了车门，“你走吧，我实在不想再纠缠那些事了！”说完快步离去。
高屹在车里沉默，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叹息。十秒钟之后，打开车门追了出去，抓住了她的胳膊，被她甩开。
他拦在了她面前。
“如果时间能够重新来过，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抓住你再不让你离开我！陈曦，我后悔，我不懂得珍惜，我是个懦夫……”高屹哭了，一个外表很刚毅的男人流泪让人不忍。
陈曦的嘴唇颤抖着，慢慢地抬起头，盯着那张让自己难以忘却的脸。她忍不住抬起手为他擦去眼泪。不久终于开口，“你能告诉我，后来，你为什么又要那样对我？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高屹的面色很难看，他不愿再去提及那件事，但那件让他有失自尊的往事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而陈曦的彻底绝望所留下的阴影更让他难堪和痛苦不已。
“我，我当时喝醉了，迷迷糊糊中我看到是你在我的怀里……”
“你，别说了……”陈曦有些激动，事隔多年，她仍不感听下去，“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努力把你和那些所有的事都埋在了心底，我不敢去碰它，我怕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我并不是要你原谅我，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给你的那些伤害我没有办法弥补，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但是这么多年了，再见到你—你并不快乐。”
“……就这样了。其实，你的心我明白。你并不需要我原谅什么，好多事都是命里注定的，我和你也谈不上什么误解，没有缘分，怎么着都没用—是我们两个都错了。”陈曦叹息一声，只要和他再一起每次都感觉痛，“我感觉闷得慌，想自己走走，你不用送我了，好吗？”说着，与他擦身而过。
在那一瞬间，高屹拉住了她的手。
陈曦站在他的胸前，他离自己很近，又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味道，身体里不由升起一股被他抱在怀里的冲动，并迅速在体内扩张开来。她合上眼睛，想去克制它，但曾经被他紧抱在怀里的感觉，正一个劲的在大脑中飞舞张扬。陈曦是个孤独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孤独的活着，她感到的爱太少，已不是小女孩的她仍渴望那份温暖。高屹把身体贴的更近了，他的血液在沸腾，他感受到了陈曦和自己一样的冲动。他低下头去，嘴唇在她的耳边停了下来，喘息声有些压抑。
终于，他开口说：“我送你回去……”
高屹把手放开，往后站了些，“对不起……”
陈曦默然背对着他。
很久。
陈曦转过身来，带着复杂的表情露出了一丝笑容，“对不起什么？你送我回去吧。”
一九九六年冬。
黑夜里，高屹一直把陈曦送回家。
“我到家了，谢谢你。”
高屹微笑着看陈曦，“这么多年，我还从不知道你家是什么样呢，我可不可以进去参观一下？”
陈曦有些犹豫，高屹有些理解又无所谓的望着她，“那，我先回去了。”
“我没别的意思，你又不是坏人—进来坐会儿吧！”
陈曦说着拿出钥匙开门。
“你把家里收拾的挺像样。”高屹环视客厅四周，房间里的气息和陈曦一样，让人温暖而带些神秘的色彩。
“凑合着过吧，你先坐—我先去接个电话。”陈曦进门就听见了电话铃声。
她走进卧室，站在电话前想到了这会是谁打来的，犹豫一会儿，接起来。
“可可，你回家了？”
“哦……”
“我现在过去。”
“别，别过来了，都这么晚了，明天吧。”
电话里宋子坤沉默一会儿，“谁在那里？”
“……”陈曦不知该如何回答，两个小时前，陈曦告诉宋子坤要去见高屹，对他保证说明白之后就和高屹再没有关系了，但现在，她把人带回了家里。陈曦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坏女人，心里很乱。她不知道一会儿宋子坤来之后该怎样面对他，该如何解释。
我不会背叛你的！子坤。陈曦自言自语的说。
回到客厅，高屹问：“你有事？”
陈曦坐下，沉思一会儿，抬起头，“高屹，有件事我要对你说，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他对我很好，我不能背叛他。”
高屹点点头，“你对我说过了……”
陈曦朝他苦笑着，“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高屹不回答，仍然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要不，我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来看你。”高屹说着站起来准备走。
有人在敲门。
陈曦站起来，高屹看她紧张的站在哪里，稍微停顿一下便走去开门。
宋子坤看到开门的高屹，微微一怔，“你好。”
高屹对他轻轻点点头，侧过身让宋子坤进门。
看到同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陈曦不知所措，有些愧疚的看着宋子坤。
宋子坤轻轻对她笑笑，问：“吃饭了没有？”说着把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
“我不饿……”
沉默。尴尬。
陈曦知道自己必须得解释，“子坤，其实……”
宋子坤微笑着摇摇头打断她，对高屹说：“我知道你是高屹，我是宋子坤，想必你也知道我了，我们谈谈？”
高屹点点头，“好。”
宋子坤看一眼陈曦，“那我们去外边吧。”
“好。”
宋子坤和高屹出去了。
陈曦怔怔地站着，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觉得委屈，感到无助，她想逃离这儿，可她无处可去。陈曦想起了母亲，突然发现此时那么需要她。
陈曦不知道他们在进行怎样的谈话，想到以往对高屹刻骨铭心的爱，和这么多年来堆积起来的感情。她并不曾真正拥有过他，而那份渴望不曾消失过，每次想起他那种揪心的感觉从未改变。陈曦又想到宋子坤，他是一个几乎在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来的人，他贴心的呵护总会让自己沉浸在幸福和快乐中，即便是他明白自己因为高屹而伤心，表现出来的，也总是宽容，陈曦明白自己身心都已经依赖于他了。
我该怎么办？陈曦痛苦的问自己。
很久后，门开了，他们进来。
高屹没有说什么，在沙发上坐下。宋子坤走到陈曦面前，脸色有些苍白，却仍然微笑着，“可可，我跟高屹谈过了，他和我一样都不想失去你。可是，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留在你身边，对吗？这只有你才有这个决定权。所以，你决定吧，我和他你选择谁？无论你选择谁，我和高屹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宋子坤说完深情地望一眼陈曦，在高屹的对面坐下来。而后两人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默默的坐着，脸色很难看。
陈曦知道，这一定是宋子坤的决定，如果是高屹，他要么自己放弃，要么，决不放弃。
她站在两人中间说不出的委屈和难堪，像是有个铁爪手在狠狠地抓着她的心。
她无助地站着，带着委屈和恳求。
而宋子坤和高屹一直默默地坐着，不看她，也不开口。
陈曦流出泪，她不想做这种选择，至少不是这种场面。
她打开门，跑了出去。
宋子坤追上了她，高屹也跟了出来。
“对不起！可可，我知道这样做伤害了你，但是，只能这样，我们都得面对，是吗？—你冷静下来，好吗？”宋子坤双手扶着陈曦的肩膀，心痛地看着她，突然发觉这样对她过于残忍，他的心也乱了，今天突然的变化让他不能像往常一样的冷静。
他不愿失去陈曦，他别无选择。
陈曦满脸的泪水，痛苦的摇着头，“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高屹深深吸一口气，心疼地说：“回去吧，你穿得太少，如果你现在不想……”他瞥宋子坤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宋子坤扶着陈曦在沙发上坐下。她突然有些恨他们，让自己如此难堪。陈曦心里很矛盾，大脑已是凝固，思维似乎已经不在受支配。但不久后，她还是选择了，她想起了“脚踏两只船”几个字，她不想做那样的女人，那样对他们不公平不是么？
陈曦碰到了高屹的眼神，和以前一样让自己心疼的眼神。
她咬咬嘴唇，站了起来，走到高屹身边，回过身，“子坤，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可是你知道，我忘不了高屹……”
宋子坤眉毛轻轻动了一下，怔了一会儿后，笑了，苦涩的。陈曦看到了他眼里闪动的泪光。
“对不起……”
“不，我不怪你，其实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已经想到结果了。你是个好女孩，我没这个福气—祝福你！”宋子坤感到说不出的悲哀，他这几个月全身心的爱，竟抵不上高屹一晚上的几句话。
宋子坤走了，没多说一句话。
房间内静下来，高屹看看表，12点。他莫名的伤感，心里堵得慌。
高屹盯着坐在沙发上出神的陈曦，不知该说些什么。宋子坤是个有能力的男人，而且对陈曦好得也应无可挑剔，这在和他刚才的谈话，以及他对陈曦行为中就感觉得到。他看看门口鞋架上一双男人的皮鞋和拖鞋，心里有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没有想到陈曦会为了自己放弃宋子坤，而自己到现在为止，除了这段感情，一无所有。
高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句话：我把他俩拆散了！他闭上眼睛赶紧把这个念头打消掉。
他在陈曦跟前蹲下来，握着她的手，温柔的笑笑，“睡觉吧，很晚了。”说着把她拉起来，扶到卧室门口，“先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陈曦换了睡衣躺下。高屹走进来，坐在床边，依然温柔的笑着，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闭上眼睛，睡吧。”说着自己做了一个闭眼睛的动作。
“高屹。”
“嗯？”
“你不会再对我那么绝情了吗？”
高屹深吸一口气说：“不会。把眼睛闭上，今天晚上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陈曦有些失神的笑笑，把眼睛闭上，高屹站起来把灯关上。不久，听见他关门离去的声音。
陈曦流出泪，自言自语的说：“子坤，你一定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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