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零年春节到了，泉水的母亲把家里攒下的五斤亚麦拿出来说：“泉水，咋们娘俩把麦子磨了，家里还有干菜，我们包饺子吃。”娘俩来到公用磨棚，泉水推磨，虽然天冷，泉水使劲转了几圈，就磨完了，脸上出了汗珠，妈妈在一旁用锣子锣，筛出了细面，抬头看见了儿子的汗水说：“傻儿子，快回家，出汗会感冒的，泉水笑了：”傻儿子是铁打的。”泉水手提着面粉搀着母亲回到家。

在三十的那天，包了饺子过了年，妈妈还用三分钱买了红纸，泉水写了对联贴在门上。

上联是：勤俭节约农家宝，

下联是：社会主义就是好。

横批是新年快乐。

妈妈用余下的红纸剪了窗花，花开迎福，四季平安，五子登科贴在窗上，三十的那天，院子里挂起高高的红灯，传说，红灯下是姜太公之位，姜太公查看民情，降下吉祥，免去灾难，所以，每家红灯高悬，迎福进门。董泉水没有买鞭炮，静静的过了年。

初一的那天，李小沽村里社员大拜年，泉水的家里，乡亲们都来看泉水的母亲，泉水没有想到，陈文印老师来了，还拿了红红的糕点，泉水心里热浪滚滚，看到了恩师，流下眼泪说：“妈妈这就是我的陈文印老师，来看您。”妈妈再也坐不住了，咬着牙要下地，陈文印老师拉住泉水母亲的手说：“老嫂子不要下来，祝您新的一年，身体越来越好，泉水就要初中毕业，我想和您商量一下，让泉水在学校里我的办公室住，我好辅导他，争取中考有个好成绩，去上高级中学。泉水虽然当误了课，课余时间还去剁麻刀，成绩还不错，泉水离开你可以吗？”泉水的母亲感激的握着陈老师的手说：“可以可以，我好多了，有这个手杖作伴，啥活都可以，那里都可以去！”陈老师笑着说：“我每个星期叫董泉水来看你，老嫂子可以吗？”妈妈说：“行行，泉水，谢谢老师，给老师磕一个头，给老师拜年。”妈妈流下了泪花。泉水刚要跪下，陈老师拉起泉水说：“不必了，我们是老师，我们应该这样做。”陈文印老师说工作忙，离开了泉水家，泉水的妈妈忍着疼痛把陈老师送到门外。

泉水的母亲鼓励泉水安心的去上学，记住陈老师的恩德，不要惦记妈妈。

在开学的那一天，泉水说：“妈妈，我想好了，我退学吧，您还是这样，还不时的疼痛，走路还困难，我怎么离开您呢！”妈妈还是像泉水小的时候一样，拉着手说：“妈妈不会陪你一辈子，学习好，有工作，识文断字的干啥都吃香，妈妈就是死了，我也放心，你不去，妈妈要流泪，要伤心，更对不起你的爸爸。”妈妈催促泉水上了学。泉水在开学的那一天，含泪的离开了母亲，泉水的母亲心里还是惦记着，儿行千里母担忧啊，这也是做母亲的天职吧。白天队里把母亲接到队里，给泉水的母亲找些零活，挑种子，看着院子。晚上泉水的母亲在灯下，还是纳鞋厂的鞋底。到时韩守珍表姑来做针灸，妈妈的心情很好，惦记儿子的时候，就唱五更曲，自己编的歌。

一月一更里啊，月牙在正东，我把鞋底拿在手中，千针万线为儿女，为的是儿女金榜来提名。、、、、、、。

泉水在学校里住进陈老师的办公室，白天紧张的学习，晚上，陈老师戴上眼镜，坐在泉水的一旁，认真的辅导，尤其是在泉水的母亲病重的时候，把误课的课时，进行全面的考察，时常到午夜一点，才去休息。

一个月过去了，陈老师辅导完作业说：“泉水啊，今天是十五了，我们到外边遛一遛。”出了校门，满天的星斗，漫步在娇洁的月光下。陈老师说：“泉水，通过我的考察，你的成绩考高中没有问题，泉水，升学你有什么想法。”泉水说：“我想，妈妈供我上初中就不容易了，条件允许的话，我上技校，妈妈的病不好的话，我就回家，伺候老娘。”陈老师看着天空说：“是啊，忠孝不能两全啊，我想，做技校的准备吧，可以减轻你母亲的负担，三年后赚钱养家糊口。”陈老师的话，句句打动董泉水的心，是陈老师对自己的希望。在月光下，泉水流下泪水。不知不觉来到校园的菜地，飘来了瓜香，陈老师眼看着瓜田，深深地吸着飘来的瓜香说：

“人有志，瓜飘香，人生路远而漫长。

只要有志朝前走，困难再大有曙光。

董泉水说：

“人之初，雾茫茫，老师教导记心上。

学富五车敬天地，祝福老师福寿长。

陈老师满意的笑出声来。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了，丢下黑黑的东西跑了。近前看原来是偷瓜的，丢下的是几个香瓜，陈老师笑着说：“泉水背瓜回家，好好的品味，吃上一个。”回到宿舍，刚关上门，咚咚敲门声，泉水开门一看是同学恭积玉，积玉站在陈老师面前说：“老师啊，是我偷的瓜，想给宿舍的同学吃，老师你就批评我吧，我不对。”跪在陈老师面前，陈老师说：“起来吧，这样的事不要做，记住。”陈老师又说：“把瓜背给同学吃，以后可不要淘气，你们已是中学生了，不是小孩子了。”安详，慈善和气的老师在打动着泉水的心。陈老师太好了，为学生付出的太多了，陈老师打开瓜和泉水品味着香瓜。

泉水每个星期都回家去看母亲，用自己勤工俭学剁麻刀款，手里没有粮票给母亲买些不收粮票高价点心，妈妈见到看着泉水说：“泉水啊，妈妈吃不下，你还小，攒钱上学，不要乱花，妈妈就高兴，等妈妈老了，你再买，妈妈那时就全靠你了。”泉水说：“妈妈，既然买了，你就吃吧，下次不买了。泉水的妈妈点着头，泉水又说：“妈妈我就要毕业了，陈老师叫我去考技校，毕业就有工作，上学不用花钱，学校有补助，您看可以吗？“妈妈说：“可以可以，可不容易啊，三年了，妈妈病了，你去上学，还照顾我，咋们娘俩命苦啊？老师说的对，只要我爬的动，就支持你。陈老师可真的好，不要忘记老师的恩啊，听老师的话。”

七月的中考结束了，泉水的三年初中生活结束了，在毕业的茶话会上，大家都表示了决心，考上了就去深造，考不上就回家参加农村的社会主义建设。最后，老师和同学高唱到农村去，到祖国需要的地方去！会散了，人没散，还在一起互相含泪告别，难分难舍情形，叫每个人心酸，天黑才离去。泉水离开了宝坻中学，离开了敬爱的老师，离开了在一起的同学们，自己好像摘掉了心，慢慢的走出校门，泉水心里想念老师想念同学，不时的向学校招手，别了，宝坻中学，别了同学们，看着同学的留言，含泪走回家，何去何从眼前一片黑，泉水唯一的希望在家里等待着考试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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