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就到了秋收时节。热闹的土路上,马车,牛车,急正往麦场里运送成熟的玉米。
从北方刮过来的风依旧闷热着,催促着农人紧张的情绪。
口哨声从堰塘坑岸上的土屋里传出来,这时,紫叶对赶着马车的刘得海说
“爸,我去做午饭,你一人去场里吧。”
姑娘说着,故意的看了看正午的太阳,然后用扫帚挡在头上,转身离去了。
紫叶假装着回家。她躲避一切田里农人的目光,她借着那排卸去叶子的杨树苗的遮挡,拿着扫帚跑去了堰塘坑边上的那个荒废的土屋。
土屋里,男人正等着,男人像只猎犬似的,扑到姑娘的身上。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拔去紫叶的衣物。紫叶推开他,愤怒的小声嚷道:
“怎么还不来?你不是说让王婆来说媒的嘛?都三个月了,时间久了我爹会看出来的……”
紫叶将手按在肚子上,她感到自己的肚子里像是有了怪物一般可怕。她愁苦着,低声说。
“哎,昨天我去找过王婆了!她家羊死了!你知道吗?是我爸下药毒死的!为这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才好了………我爸说他要亲自去你家提亲去……你别急……”处于问题,男人话,不由得大声起来。
“你爸总是干这些愚蠢的事!为那桂花树苗,他在村里也算出了名了……这样怎么才好…………”紫叶带着抽泣,流着泪说。
土屋里热闹着了。低语声,争吵声,合着女人的哭声,一切音响,从两个盘结着的怪物身上创造出来。
拔玉米的老人被惊扰着了,他走到土屋那,他听着屋里两个孩子的动静,他拾起了那被丢弃于白杨树下的扫帚,讥笑着离去。
麦场里边,刘得海坐在马车上。他一路为着收成很好的玉米挂着笑容,为这匹驯顺的红色老马而感到骄傲。
鞭子挥舞着,但鞭子很少会落到老马的身上。
老马上了年头,身上的皮毛退了绣色。有时候拉着拖车时,步伐也会有些吃力。若是这样,鞭子或是木枝,便会在它脊骨上抽下来,这样它就立刻快起步伐。老马一直是这样,一切过去的年头规定了它。
刘得海坐在马车上,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土路。那土路的正中央横着一个石碾滚,而老马则为着鞭子的催逼,也没有做什么躲避,带着拖车就骑了过去。
巨石横在木拖车的地盘底下,拖车突然被卡住,如同突然撞到了一面墙上一般。刘得海被惯性从前面抛下马车。老马,老人,合着拖车,被这愚蠢的石头冲撞的完全晕花下去。
刘得海燥怒,而此时他仍然不知道有石磙在马车下。他埋怨着老马,将鞭子朝马背上狠狠的抽着。
“你个牲口……!你咋回事?老子杀不了你……!走,走给我走啊!”
鞭子带着响声,老马被抽的暴跳起来,拖着马车在地上跳转着。鞭子不停止,狠狠的抽起来。
麦场里劳作的农人都围了过来。他们每个人都看到了拖车下的石磙,但没有一个人肯说出。
大家都笑了。像是在看一个马戏团的表演一样。小丑将鞭子抽在老马身上,老马跳转着。退了毛的背被抽出血痕。
这时,麦场变成了台子戏,戏台子上演着老马、老人,和一架愚蠢的木拖车。这样一台戏,一台悲惨的好戏。
紫叶做着午饭,她愁苦着,为了丢失的扫帚愁烦闷下去。
饭桌上,紫叶什么也没有吃下,她注视着父亲。紫叶悄悄按着肚子,父亲则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吃着午饭。
就当紫叶起身去收拾碗筷,这时候父亲突然站起身来,抓住她的鞭子,朝莹莹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你妈的!说,去干什么去了?你把扫帚丢哪里了?幸亏拾到的是你张伯母,要换别人,还能找得回来吗………”
父亲虽然疼爱女儿,但这次为着马车的事闷着怨气。这使他益于暴怒。
一巴掌挥出去,紫叶被打翻在地上。同事落地的还有捧在紫叶手上的碗筷。碗筷坠落,激起破碎声响。
“你张伯母临出门还告诉我,说让我管好你!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说。你个死妮子!你说,你到底干什么了?你说啊……”刘得海骂着,又一巴掌打在了倒地的女儿的头上。
为着拳头和巴掌,紫叶翻转在地上。她嘴角留着血,两手护在肚子上,面色则完全青灰下去。
一顿教训过后,父亲语气温顺起来,他拉起紫叶。低声讲道:
“孩子,我给你说吧……”
说到这里,紫叶声音变得呜咽。
“你一定不要在外面惹到麻烦……丢了脸面是小,主要是………你知道吗?你母亲和我就是私底下认识的,年轻人稀罕女人也就是你们这个年纪,过了,就只剩厌烦,只会打骂女人。后来你母亲她……她………我对不起你母亲啊。”
父亲完全悲伤起来,停顿片刻,接着又说:
“你知道吗?王婆家东院的那个患了瘫病的女人,你知道吗?那女的没过门就有了身孕,没法子才嫁给了男人。就因为头胎流了产,那孩子就打骂她………”
紫叶把肚子按得更紧了,她又一次感到肚子里像是有了孩子一样恐怖。
紫叶哭泣着,她的头发蓬乱着,双眼流淌起愁苦的泪。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