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那口井还在,长满青苔的井面刻着1979.2月重修的几个字显得它的几分苍老。四周建造华丽的别墅洋房已成鲜明的对比,村民未曾破及它的安危,静荡于长年的岁月中,风剥雨浊失去它的容颜。现代的起居条件渐渐淡去它原先之重的作用,但它依旧存在,存在于村民的过去、现在的生活中,存在于我记忆的长河里,让在外的游子多了一份思念。如似两鬓霜白的老母安坐在村中老樟下的翘盼,此番触感的情景沽沽地流驻我暗默的心田。
井挖掘于哪个年代无法考证了,村中老辈讲出娘胎就有了它的存在,一方水养一方人,过去村民的吃喝饮用全依赖这眼井水。长矛前村落中多为茅窝和底矮的土木结构平房,极易引发火情,水井又有了防火的保障。先人的高明智慧不仅仅把井选置于村民的取水便捷之处,更是探寻深涵丰富水源的流脉,引山泉净渗水井,清甜甘洌,冬暖夏凉,常年不枯。
离井距间数米的下方有口七八米见方的水塘,村民的洗汏全依着水塘。跟井面落差半米左右,清澈的井水从石缝中流进水塘。入水口时不时能见小鱼虾欢快的兜水,好是惹人。悄悄俯近,出手捞捉,小精灵“嗖”的不见了踪影。转身不一会静下它们又现身了,硬是这样堵你气逗你玩。人多声杂的井边环境,小精灵们练就了见影就闪的本领。夏日里,村井边水塘里便成了我们孩娃的天地。中午趁大人午休,烈日当头,玩伴们像约好似的来到塘边,留条裤衩,怕挨骂的索性光着身子,扑通扑通扎人水中。打水仗,扎水鸭(潜 水)。。。。。。水塘欠深,不一会塘水吵浑了,鱼儿早被搅的不知躲到哪个石缝了。几只家鸭早没了戏水的地,悻悻地卧在塘坎边的阴凉处盯着“侵略者”的打闹。偶偶有大人路过对我们喊:“侬拉这些小鬼,噶大的日头就来戏水,爷老子来拷了.”。正在玩兴上,不忌大小顶他一句:“不用你管”。小孩就是嘴上硬了,想想还是后怕,赶紧上岸,光着越洗越脏的身子,提着裤衩跑躲到没人的山坳边,晒裤衩的晒裤衩,撸头发的撸头发。毁灭罪证,恢复原样,大人赶来追骂也没底了。贪玩的孩子总有对付大人的一套路子。
夕沉后的井边是一天中最热闹的地方了,此时婆娘们在家忙着起炊,男人们担着空桶,领着家娃来到井边,借于这方清凉井水洗去一天的疲劳。孩儿们有大人的带领便多了一份放肆,放大了胆,扑通扑通又一次进了塘里,像似午中那一戏的续演,完全没了边界。你揿我的脖子面水,我拽你的腿沉底,遇人就侵,见谁就害,加之岸上毛头大哥一个劲的鼓吹:把他揿下,把他揿下,塘里更是热闹了。孩子们在大人戏笑的怂恿下个个争当“水中好汉”。水花四溅,惹得塘边洗衣的女人抡着捣衣棒一个劲地拍着水怒斥:你们这些毛头鬼,水被你们吵的这么浑让人怎么汏衣裳,相不相信再不上来我把你们一个个捶得上不来。此时在井边露天浴场搓洗的大人笑着催孩子:好了,不要玩了,快上来,回家了。井水凉凉的,大人提上一桶井水把孩子从头淋了一遍,涂上肥皂,囫囵搓抹一遍,冲净皂沫,使着那块剩点布筋的毛巾擦干娃子身上的水气。而后担了满满的一担井水回家了,还不时地叮嘱身后的娃:浴汏好了,晚上不要再出来疯了。仿佛想让清凉的井水封住孩子恋玩的天性。
那个时候农村的孩子娃偷吃水果也是很在行的,张家的李子好吃吃了,王家的桃子还要过礼拜,都知的一清二楚。村西头山脚林婶家的院内有棵盘桃树,树上结满刚刚泛点红的桃子,但它早已被我们盯上了。趁着朦胧月光,幽到墙脚,搭个人梯,揽收的不太成熟的桃子,避开在门前聊天的大人,来到井边洗净桃毛,你两个,他两个分吃起来。这时孩子头说:谁敢跳到井里汏浴我就多分他两个。憨头桑想也不想扒下裤衩“咚”的一下跳入井里,井水太凉不一会他吃不消了,手扒着井沿一个劲地喊:把我拉上去,太冷了。孩子头赏赐了他两个桃子,憨头桑开心地吃着冒险得来的战果。分散回家时,孩子头不忘吓唬我们:晚上的事你们谁都不准讲出去,不然我把你们沉水底的。想想那时的孩子玩性大,且不计什么后果。现在忆起那些事即开心又折服自己不怕“虎”的疯劲。
村落便有古井,井是乡愁,塘是乡愁,儿时疯玩的童趣更是一种乡愁。背井离乡日子,那人,那事,那景,那物越发的清晰醇浓。或现存或已失,在你不想去拾得的时候,显得那样的不济,时时侵聚你的思念,恒久而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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