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树枝轻轻地摆动着,偶尔有几片落叶飘落下来。透过窗玻璃望校园的行人,那些花花绿绿的夏衣已少了许多。此时正是午后十分,太阳定格在天空,柔柔晕晕的放着金灿灿的光辉……清凉的风不时拂过,吹得人心头惬意。是的,时光总是这么不知不觉地溜过——已经又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了。秋日的午后,即便有阳光,也只是浅浅淡淡的,万物都显得格外的宁和,几支欲摇欲摆的枝条使秋日里的这份宁和愈加显得沉静了。路边不时有麻雀在菱形的路砖上跳跃觅食,刚刚啄了几口,又不知怎的忽然“嗖”一声飞走了;也常有身材姣好的女学生经过,依然穿着花裙子,花一样的飘过……
新学期开学以后无所事事地忙——新学生地到来,新制度地颁布,领导班子内的人员更换替补,位置的移调换动,又少不了一番的乱。
一个多月的长假,寝室里居然住进了老鼠,且白日里竟旁若无人的走来逛去,引逗得一宿舍人捉鼠兴趣大起。到了夜间,那老鼠更是猖獗得厉害,可谓“窥瓮翻盘搅夜眠”,直引逗的宿舍内几个人意志勃发,也因此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这日晚上几个人刚回宿舍,王川撞门而入手舞足蹈,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瞪得溜圆,诈臂惊呼道:“哇——刚刚我看到了一只大耗子,比兔子还个儿大!”宋生躺在床上摇头道:“不稀奇,不稀奇。王阳明有诗‘深夜黠鼠忽登床’!前天晚上就有一只老鼠在我床上散夜步,我正打算去街上买只老鼠夹子呢”。众人都骂他薄情寡意,笑说那只耗子夜晚光临他的床铺是情有独钟!王川表示听说女生楼有一个女生的鼻子被老鼠咬了。几个人都吃一惊,董旯紧接着道:“放心,耗子万不会咬生生的鼻子的,如果咬的话一定是嘴——这就是所说的一吻定情。我看宋生也不用买什么老鼠夹子了,放在床上不小心再把自己打了。他只须晚上睡觉时把嘴张开,待老鼠来和你接吻时。把它咬住就是了!不过像宋生这样的英雄是难过母耗子关的,到时候肯定会嘴下留情。”宋生气得翻身大骂。他今天不时地挠耳朵,人们问他是不是身上长了虱子,他生气不理。好半天忽然张口问几个人是否对痦子有研究——声称痦子这东西有公有母,母的每过一段日子就要产下几个小痦子。他指自己耳朵下面一处讲他怀疑这个痦子就是母的,这阵子他总发痒,颜色也变得暗红,大概是要产小痦子了。人们又气又笑,不知他讲的是真是假,问他的母痦子一胎生几个。
弓弦等人说起系里的情况,讲学校几个系的主任都换了人,有的辞了职有的被调走。宋生表示这种蛤蟆找坑的乱事何必去管他们。王川讲班上几日前新转来了一位女同学,名叫唐孜,是蒲瑶的女儿。原在武汉一所艺术学校读书,专修毕业后因为年龄还小,便转到了这学校来继续选修文学专业。王川赞其生得妩媚动人,几个人都猜不透她的身世,听人讲她是蒲瑶的女儿不明白何以不姓肖布良的姓,百思不得其解。宋生警告他们不许胡乱动心思的——讲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的情况感兴趣,很有可能是爱的前兆。董旯表示是爱的前兆大不了认白胖子为岳父——丈母热情的虚邀也定不会再有假,这样一来即可以消愁解闷又有了吃饭的着落,问宋生是不是这道理?宋生躺在床上哼一声不做声,他九个手指上的指甲都剪得短短的,只有左手的小手指上的指甲出其得长。此时仰面躺在床上饶有兴趣地用其来挖掘两个鼻孔里的储物,挖出后凑到眼前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研究多久,然后随手向外一弹。身旁的杜颛早已小惊大叫起来,仇什在上铺也看得恶心。宋生却不急不慌地道:“——这不是还在这儿吗?你们来看。”说完翘起手指给大家观看。一宿舍的人都嚷着让他快滚蛋。他赖着不滚让他们不要穷酸装干净,讲自己也是有洁癖的。董旯问系里原来的一位主任调走后谁来任他的职位。宋生讲当然是蒲瑶了,董旯问:“这么说蒲瑶又升了?”
宋生躺在那里觉得还不够舒服,索性又翘起二郎腿,淡漠道:“谁知道他们乱七八糟的事。”沉默片刻忽然又丢出一句:“她跟马首瞻不清楚!”这句话说得恰到好处,含而不露又引人浮想翩翩。
几个人惊喜地问他何以见得。宋生并不回答,而是又开始继续饶有兴趣地去挖掘鼻孔了。董旯猛醒般拍头顶道:“嗨!宋生肯定是发愁搞不清将来拜谁为老丈人!”宋生在别人的发笑中将手指向对方轻轻一弹道:“——别胡闹!”
这日万锦天打电话让仇什去听他们学校的一场演讲,回来时已是傍晚时分。他到旁边电话亭去打电话。这个假期仇老的病又犯过两次,开学时仇老刚刚出院归家不久。他打完电话往回走,因为还有一段路,便一路走一路想着心事。忽听有人在身后轻声叫自己的名字,忙回转身来看。新来的那位女孩儿唐孜摆着手快步跟上来,天虽已渐凉,她仍一身夏装,上身白色休闲T恤,下身海蓝色牛仔裤,看上去异常的清爽可人。仇什有些慌乱地忙回走两步招呼。一周多来两人虽已认识,却彼此还未讲过话,唐孜问他是不是回学校,如果是的话两人恰好可以同路。仇什佩服她的大方无拘束,两人边走边谈,渐渐放慢了脚步。因为并不熟识,客套招呼的话只片刻便讲完了,只有并臂默默地朝前走。路旁桂树上不时有星星的小花零零地飘落下来停栖在两人的肩上,恰是那“桂花同寂寂”的韵境。仇什听路旁一家唱片店正在放着时下流行的音乐,便找话讲她是否喜欢音乐,唐孜很高兴的样子告诉他自己喜欢外国的古典音乐,尤其是柴可夫斯基与理查施特劳斯,并对他讲有时间请他去听音乐。仇什对外国音乐知之甚少,但一时间总算有了话题,边走边谈,一会儿便也不再拘束。经过马路拐弯儿处,几位穿大黄色制服的女清洁工凑在一起正吱吱喳喳地大笑着讲话,仇什难得像今日这样心情好,半开玩笑道:“女人讲起话来通常有两种形式,要么像商量军机要秘一般窃窃低谈,要么则鸡鸭一般嘎嘎亮叫。”话未讲完便后悔,自觉讲得冒失,担心对方会误会。不料唐孜并未理会,反大笑着赞他比喻的恰当,告诉说约翰-史特劳斯就有一曲著名的《闲聊-波尔卡》形容的就是一帮妇女们在一起吱吱喳喳谈话的情景,并对他许诺有时间请他去听。仇什很高兴,两人一直谈着回到学校。
晚饭时仇什与宋生、董旮两人刚打了饭,吕圆圆在对面的餐桌处冲他们招手。两人过去凑成一桌,她告诉大家街上新开了一家西餐馆。正搞大优惠活动,相约明日一起去吃,两人问明天是什么日子,吕圆圆讲是她与杜颛相识一周年纪念日。三个人大不以为然,讲纪念日是两个人过的,况且他们的纪念日为什么要拉上他们陪着花钱?他们都不会吃西餐,到时让旁人笑话岂不是花钱找丢脸。吕圆圆冲他们几个人撒娇,讲两个人清冷没有意思不如人多热闹。宋生讲那必须改聚餐的理由为促进友谊之联谊会——否则饭岂不是为他们两个人吃。吕圆圆拿筷子戳点他麻烦,答应依他。董旯感慨她们女人真是花样无穷,相识还要有纪念日,再加上专为她们设立的三八节,情人节,和以后的结婚纪念日,初吻纪念日,生孩子纪念日——幸许她们女人将来打个喷嚏都要纪念吧!那样岂不是天天过节?吕圆圆含娇带斥不许他胡说!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