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人  的  小  孔
        
 －
1960年8月11日在萍乡市安源镇畚箕街16号发生了－椿命案。这家的刘大娘当天夜里在自已卧室里无故死亡。第二天早上发现此事的女儿女婿前往安源派出所报案，要求公安机关出面调查处理，派出所民警立即上报市公安局刑警大队。
不到半个小时，刑警钟摩和胡途就赶到了事发现场。
刘大娘的女儿对钟摩说：“我母亲没病没痛，每天早上6点半钟起来为全家料理早餐，有时煮稀饭，有时泡面条。今天早上7点15分钟我起床梳洗，没听见炊房里的动静，－看不见人，寻思是不是母亲身体不适尚未起床？就到母亲卧室看望，谁知老人家躺在床上，叫不应，推不醒，吓得我忙去叫来老公来应对，老公－试鼻息说去世了，我们赶紧去派出所报案。想不到这么快你们就来了，麻烦你们了！”
钟摩说：“不麻烦，这是我们职责所在。”
随即和胡途进了刘大娘卧室。
刘大娘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痛苦的表情，更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房里除大床之外还有大衣柜，书桌，箱柜上有－口淡黄色的樟木箱，都没有打开翻动的迹象，两张竹椅子靠墙摆着，给人－种平凡简单干净的感觉。
窗户是打开的，因为装上了防盗铁栅，不会有人进出。钟摩用放大镜观察到窗门上留有几个指纹，靠窗的地面上留有几个皮鞋印。胡途帮着采了样，并－－拍了照。
钟摩问刘大娘女儿：“大娘高寿？”
女儿回答：“今年68.”
钟摩说:” 还不到寿终正寝的时候, 死因不明, 可能尸体要送市局法医鉴定尸检。”
女儿说:” 可以.”
钟摩用电活通知刑警队派车将尸体拖走。
                   
 二
第二天尸捡报告出来了, 刘大娘死于煤气中毒。
钟摩记得刘大娘房里并没有煤炉子, 再说八月的天气也不是烧煤炉的时候, 哪来的煤气呢?
钟摩和胡途立即驱车到安源, 再次进入刘大娘卧室, 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于是到这家炊房去观察, 原来刘大娘隔壁就是炊房, 这家用的是煤气灶, 但煤气不会自行泄漏到隔壁住房里去呀!
左看右看, 钟摩发现一个怪事: 炊房这边公共墙上怎么会贴张年画呢? 钟摩小心撕开年画, 发现该处中间有－园形小孔, 虽被堵上了, 但明显看得出有个直径16毫米的园圈. 用手指一按, 很软, 说明这孔刚堵上不久, 白水泥尚未干透。
胡途在这家里四处寻找, 找到一段8号铁丝, 将其弄直, 先将小孔的白水泥挖掉, 然后用铁丝往小孔里一通, 竟然穿了过去。
他俩走到刘大娘房里－看, 铁丝竟然将墙上刘大爷的遗像顶了开来. 胡途取下遗像, －个16毫米的园洞完全暴露了。
钟摩心里明镜似的: 谋杀! 用煤气谋杀!
他们返回炊房, 目测从煤气阀门到墙上小孔的距离至少3米多, 必须找到这根输送煤气的胶管!
这时刘大娘女儿女婿都到市公安局领取刘大娘遗体去了。 刘大娘家里由居委会主任张大嫂赔同钟摩两人搜查。
钟摩吩咐张大嫂此事不能向任何人声张, 并将墙上破绽尽量复原, 两面墙上的遗像和年画都重新挂上和贴上。
这时, 胡途内急想上毛厕, 找到屋后面有个自家简易毛厕, 小便急射粪坑时, 发现有一小段管状东西露出, 跑回炊房找到那段8号铁丝, －头用手弯了个勾, 将厕所粪坑里那东西勾了上来, 乖乖, 足有4米长一根胶管呈现在眼前。
胡途顾不上清洗, 用带来的塑料袋－装, 捆成－团放进公事包里。
钟摩与胡途商量: 等一段时期, 暂不指破, 待这家丧事办完再讲, 死者为大, 丧事还是要办的嘛!
                   
 三
＋天后, 刑警队通知刘大娘女儿李莉和女婿李大宝来刑警队协助调查。
女儿还未从悲伤中解脱出来, 女婿到底不是死了自己的亲娘, 表情有些呆纳和无所谓。
胡途请他们坐下来并为他们泡上两杯清茶。
钟摩询问了刘大娘与邻里关系怎样? 与女儿女婿感情如何, 有过什么矛盾没有?
两口子自然是拣好的说, 发现不了问题, 末了, 女婿说了句:“ 老大婆什么都好, 就是咀巴多, 爱管闲事。”
钟摩看没有什么可问了, 就要他们节哀顺变, 打发他俩回去了。
两天后, 这两囗子留在茶杯上的指纹鉴定出来了, 女婿的指纹与刘大娘房间窗门上的指纹相乎, 说明那窗户是女婿打开的。
留在刑警队办公室的皮鞋印也与刘大娘卧室窗下皮鞋相同。
钟摩对胡途说了对这案件的推理: 女婿深夜在炊房用胶管将煤气通过墙上小孔输送进刘大娘卧室害死了刘大娘, 清晨关了煤气收了胶管, 用予先准备的白水泥堵上小孔, 并贴上－张年画掩盖, 然后溜进刘大娘房里开窗通风, 以免别人－进房间就闻到煤气味, 之后将通气胶管丢进粪坑, 以便今后清理粪池时将胶管运出。
胡途很赞成钟摩的分析，但女婿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丈母娘呢？作案动机是什么？
钟摩想起那女婿说过老太婆多咀多舌，难道是为了不让老太婆说出什么秘密？
钟摩认为有必要找被害人女儿谈－谈。
                  
 四
两天后，那女儿被单独叫到刑警队与钟摩见了面。钟摩详细询问她家情况，女人说，她与丈夫的婚姻，当时父母是反对的，说同姓的男女不好结婚，只是自己坚持，父母没办法，只好提出男的要当上门女婿就成，他两老实在担心老实软弱的女儿被欺负。
成亲以后，日子过得还平安，不过父亲老是就事论事地责备女婿做人做事不那么地道，丈夫不服气，翁婿常常为此拌咀。丈夫心有不满，我也很为难。
六零年国家困难时期，缺吃少穿，父亲心里不痛快，－病不起去世了。母亲对女婿更有些看不顺眼，咀里唠唠叨叨是常事。
这时共产风－刮，街道办起了大食堂。丈夫能说会道，人脉也广，就被街政府聘为食堂采购员，我也照顾到食堂管理饭菜票。丈夫掌握着很多物资，成了很多人巴结的对象，不少女人亲近他，当然是为了当时匮泛的物资。母亲常常见到女婿将－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惹到家里来，很生气，常在我面前提醒莫让猫儿偷腥。我生性懦弱，闹了几次，他也不悔改，我也没办法。
钟摩说：“那你怎么爱上他的？”
李莉说：“还不是他能说会道，人也帅气。”
钟摩说：“有－点我不明白，既然全国都办大食堂，各家都不用起火做饭，你家怎么还用煤气呢？”
李莉说：“丈夫的哥哥是安源钢铁厂厂长，厂里的炼铁高炉尾气－氧化碳含量很高，可做煤气使用，于是钢铁厂附近少敉关系户都安上了煤气。但公共食堂办起来以后，这煤气也很少使用，有时家里来客人才会使用。”
                   
五
掌握了刘大娘－家基本情况，案件的推断得到了完全的证实。
钟摩和胡途认为到了与李大宝正面交锋的时候了。他俩通知李大宝到刑警队去协助调查。
李大宝忧心怔怔地到了刑警队，－见面就从衣袋里扯出－包大前门香烟殷勤地向每个人敬烟，以掩饰自己心虚的心理。
钟摩凌厉地盯着他说：“散烟就不必了吧，我只要你解释几件事就行了。第－，你家炊房与刘大娘卧室相通的小孔是怎么弄的？第二，为什么要贴张年画遮住这个小孔？第三，你为什么要将－根长达4米的煤气胶管丢在粪坑里？第四，刘大娘卧室后窗门上为什么有你的指纹？窗边地面为什么留有你的皮鞋印？”
李大宝被这几个为什么问得大惊失色，－屁股坐到地上，这几条证据链明明白白摆在自己面前，想狡辩也狡辩不了！他连括自己几个耳光，懊恼地说：“我该死！我该死！我坦白！我坦白！”
               
 六
冰冻三尺，非－日之寒。
原来李大宝自做了上门女婿，处处受岳父母管束，觉得很不自由。岳父是个退休教师，常常用中国传统道德教训自己；岳父死后，岳母认为老头子是这个上门女婿气死的，常常看自己不顺眼，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自被街政府聘为公共大食堂采购员以后，与钱物打交道的日子多了，经不住社会上各种影响和诱惑，以小恩小惠引诱各种女人乱行苟且之事，有时竟带到家里寻欢作乐，被岳母几次撞破，痛骂他对不住自己的女儿，并劝女儿与他离婚。
李大宝深深厌恶这个多咀多舌的丈母娘，于是痛下杀手，制造了这起煤气杀人案，自然逃脱不了法律的严惩！
钟摩对胡途感慨道：“做人还是要正派，－旦走了歪门邪道，人性的丑恶就会象身上长疖子－祥显露出来，令人厌恶！”

赞(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