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我也曾酷酷地试图过拒绝平庸,那现在就要学会承受连平庸都来拒绝我的生活。毕业在即,别人都在忙着找工作,我依然气淡神定的窝在宿舍里刷微博看美剧。
这么些年来,我至今仍未做好自我剖析的准备,虽然经历了无数次需要自我介绍的场合,做得做多的仍是自我隐藏,姓名、爱好、家乡、梦想只是一个标签,并没有人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发现我不想为人所知的事,虽然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是那么的没必要。因为大体上除了我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并不张扬的名字,无聊的爱好,遥远的家乡,年轻的梦想,中规中矩,甚至没有任何修饰成分。我只留下只字词组,宛如飘移的时间板块的画册上,开始书写埋葬的秘密,试着诚实,试着解读时空隔离与身份错置中,仅存的隐喻。
我在这里,可是我讨厌这里。所有人理解世界,认识自己,都是从刻板印象开始。要真正无畏,得先睁开眼睛看清世界和自己,然后再往下跳。
那个时候你我还都能被成为少年,模糊着时间、未来和梦想,永远阳光、奔跑,碎花衬衫,棉布裙子、白色板鞋,马尾辫,精力充沛晃悠在这座小城里。梦里,街边,一个背影,我如同一个稻草人,等着风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我绝不会主动走出麦田去,却也不觉得自己属于麦田。如果隔着四年的世俗路,过去可以重新修好,我就会再次相遇时,慌忙地把陌生的你如烟灰般抖掉。
大学四年,做了一些差劲的事,说过一些差劲的话,没法为自己开脱。青春的活法有千百种,而我的是最差劲的那种。
曾经还以为自己是天才呢,无论学什么都能一点就通,否则你哪来的勇气在高考数学成绩不到满分的零头下还选择财务管理这个虐心的专业。早慧必定早衰,古人诚不我欺,年过20了,你看,古人这个年纪不说个个都名扬四海,那成家立业立足一方总是有必要的吧?踽踽独行,声旁至交三两人,还常常因为你那满身的戾气与你闹得不欢而散,超过9年的交情也能因为你的一句话老死不相往来。你又会些什么呢,身怀颗文人的玻璃心奈何逢了个码农的贫苦命,你一直感叹生不逢时,叫嚣着叛出这个牢笼。不甘,也只是不甘而已,是一种强大的黑暗魔法。
你看,戾气满怀,撞碎了年轻的梦。
连续两个学年,你的高数成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你终于将自负的心收起来,不再思虑那些可望不可即的文学儒梦,专心你那两眼一抹黑的专业。可是码农这项技能,环环相扣,由于两年的荒废,杂草丛生,麦田颗粒无收,你终于无奈的发现,臣妾做不到啊啊啊啊!
你看,身无长物,浇灭了傲娇的心。
住宿生活无疑如24小时困在监狱里,我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这种“修道院”生活变得风生水起。人和人也真奇怪,明明是越靠越近,边界却也越来越清晰。内心有个愣头青闯进来,总要被电伤一次,才知道哪里需要绕着走,才知道哪些人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那些势必与从前决裂的日子,定会有支离破碎的阵痛和藕断丝连的游弋。当一切成为回忆,我决绝地选择遗忘。
还算小有成就的便是加入了记者团,选择参加一个社团就是选择了一种生态,圈子令人心有归属,圈子又令人犹如困兽。长长的路上,我想我们是朋友。如果有期待,我想最好是不说。我所遇少年,独你最温暖。
对我这种在外求学对年的人来说,舌尖的事既是乡愁,也是命门。三餐一顿不落,吃得有滋有味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胃。更多的时候,舌尖在出走,除了吐槽别无他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环境的逼迫下成为大厨,或入乡随俗改变口味,那还不如找个会做饭或愿意带你出去吃饭的恋人更靠谱。味觉只是一种习惯而已,那是因为舌尖走得远和太久。
宜春这个城市,名不副实,硬顶着“一个叫春的城市”的帽子,却无半点宜人的味道。四年来竟没对产生任何留恋的念头,一出门就一种百废待兴的既视感,仿佛周遭的一切真的是和我同在的,尽管我背负这各自的千山万水、人事已非的重压,但因为有了某个时空的摺叠,个人就不会显得那么寂寥。
谁没在大学里被偷过东西?大到手机钱包,小到棉被袜子,这种丢失几乎等同于毁灭,因为根本不会有好心人捡到后交还,即使有,我也不足够幸运能遇到。我被迫认可生活为我做的决定,丢掉橡皮擦,迎来一支又一支的碳素笔,从擦去记忆的人,变成记录当下的人。对待失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态度,有些失物价值并不高,但丢失的后果却很严重,甚至改变了我们既有的人生习惯,失去的东西怎能无关痛痒?虽然外表上还是原来那个人,但其实变成了一个轻装简行的更好的人,心里随时处于一种防备状态。
你看,这就是把我的心咯得难受的生活,总让人不敢回忆,教人在当时当刻就不忍打破。
我在宜春的十一月,想起三年前的自己,太多改变,好坏掺办吧,我不再顾及太多繁杂的声音,而是更加安静的聆听自己,我奋斗,只是为了我自己,不再为了任何一段不值得的感情任何一件无意义的事去消耗勇气,选择认真爱一个人爱一件事,只是想取悦自己,爱自己所向往的一切。
再见了,我的麦田,在本该收获累累的秋天,我却只能带上我沉重的行李,去新的城,圆旧的梦。如果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为了久别重逢,那么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如期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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