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的童话
好几种动物都出来了,安静地就餐。
他们是碧绿的河马,出屋的小狗;猫胆怯的趴在碗的边沿,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园目;猫头鹰调皮的睁大海蓝色眼底的眼睛,像是盯着松鼠;麦绿毛发金黄为脊的松鼠,乖巧的举起小手,做嗑果之状。他们占满了我们家的餐桌,围着盆盘。
不知道是谁吹来的风,不是风倒松鼠,就是风倒了猫,儿子便怨愤起清风,吹倒了他的宠物。
饭毕之后,动物们回到玻璃茶几的夹层,一律的排开,注视着前方,目不转睛,或者若有所思,或者若与畅想。对,还有一只睁着大眼睛的蜻蜓,盯着那只玉盘,玉盘上那一枚极大的叶片上,一朵焰黄色的鲜花,盛开在一旁。
之前,我拿来一只汝瓷细碗,盛着一个世界一样,盛着蒸腾着袅袅热气的清水,翻卷着流云一样的细面,有碧绿的叶片飘零,真的是一个美丽的世界。天下那些慈怜的父母,为儿盛过这样的世界,端详着儿子缭乱的头发,在窗风中春草一样抖动。
我拿来一只浅浅的玉盘,放在橱柜之上。这经过烈火烧灼的泥土,如今越发光洁可爱;上面的蓝花在千年之前,就在人的目光里闪烁;那娇嫩而翘起的花叶,那骄傲的烂漫的蕊茎,将在散香的烧菜周围,闲谈漫语,风轻云卷。
那也是盛过家人喜欢的美食的玉盘吗?看到丈夫归耕之后的狼吞虎咽,手撩围裙,容姿微笑;是那只盛过宋朝明清的那只玉盘,是曾经被举起,却没有破碎的那只玉盘?
之前,我泡下黄豆,如千年以前那样,看它渐渐的皱着外衣,逐渐长大。我切下青椒,蹦出数十粒如铜板园的红籽;椒丝在火锅之中,更加碧绿油亮。舀点儿白面,加水搅拌,像阴天一样变得浑浊,加热后烧成玉汤,再浇些蛋丝,像天空中洒满云片。
即使只是把菜梗烧烂,放些如仔似雪的粒盐,那么粗茶淡饭,端上黑黢黢的矮桌,在昏暗的窗光里,贫苦吃饭,啃着或黄或黑的窝窝。那平民和市镇王府,实际上一样的生活。鱼肉,青菜,碗筷,刀俎,童话,快乐。
好,二零零三年的夏季,我们父子的童话,一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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