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2019等你》文/文绉绉
那张没有署名的明信片上这样写到:他走了数千里,为的是死在你的梦中。
其实我是一个好奇心比较重的人,看到这张明信片时,我不惊转头看向方子墨,他意识到我的疑惑,将目光看向远方,并邀请我坐下来,我迟疑了下,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写这句话的人是谁,这句话又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他淡然一笑:“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二零一四年的夏日,树上的婵不停的鸣着,恍惚中,依稀可以听见布谷的声音,徐浩然不断的在楼道走来走去,不耐其烦地催促道:“你快点行不行,一会还要赶公交车呢?”
方子墨穿着明亮而整洁的衬衣,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上个厕所,催什么催”
方子墨仰头心不在焉地跟着徐浩然晃荡着离开学校
小时候,整片夜空仿佛都是繁星,长大后,夜空中就很少看到星星。
第二天,方子墨早早的到了学校,在靠近窗户边上,有一个女孩捧着书本小声的读着,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吻在她的脸上,一切美好而又充实,每天亦是如此。女孩叫欣苇,是一个很安静,很阳光的女生。只因为那一眼,他便喜欢上这个女孩子,说不清喜欢什么。
当周围的同学谈论爱情时,方子墨也转而谈论心目中最美好的爱情,却被徐浩然泼了冷水。年少时的许多梦想,还未来的及实现时,却被扼杀在萌生之中。
一周一次的调换座位,欣苇坐在了方子墨前面,徐浩然的诅咒仿佛失了效,可是方子墨天生的冷淡,即使欣苇做在他前面,他也不曾开口和她说过一句话,以至于在公交车上,欣苇向他微笑,他也不与理睬,就是这样奇怪的人。
以至于徐浩然说他“注定孤独终老”
小时候,喜欢一个人,就会把她的名字写在墙上,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昭告天下。十几岁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把她默默的放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然而,方子墨就扮演着这样的角色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却从不曾说出口,并且那时他们进入兵荒马乱的高三,面临紧张复习的冲刺阶段。
那时他们都一样,在通往未来的路上披荆斩棘,无暇顾及天色的变化以及四季。也没有心情打理这疯长的青春,把高考设定为人生重大时刻,每天在书山题海里斯杀拼打,考试永远接二连三,成绩却总是让人灰头土脸。
方子墨从来未曾靠近过欣苇,却又从未曾离去,高中毕业前夕夜晚,同学们聚集在足球球场上,班长肖超陪伴同学们诉说两年的真挚情感,点点滴滴。
善于搞笑的李灵嘉充当主持人,那一晚,他们把所以关于青春的歌曲全唱了一遍。夜晚太黑,没有谁看出誰的眼睛湿润了。
节目的最后,不知被誰提出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忍不住插嘴打断他:“抱歉,真心话大冒险,你向她表白了吗?”
方子墨淡淡一笑:“没有,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那么勇敢。”
所有的同学将目光停留在方子墨的身上,他站在人群当中,用目光扫视在场的每一位,当他看到欣苇时,迟疑了一下,却将手牵住了另一位女同学。明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他却胆怯了。人生就是这样,该勇敢的时候没有勇敢,所以错过了很多。
那个夜晚,对于方子墨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那场青春,也终究由自己拉下帷幕。
高中毕业典礼那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方子墨想报南部沿海城市,他久居内路,一直没见过海。徐浩然也和他填了那间学校,但徐浩然选的是医科,一直以来的志向是“救死扶伤”,这不惊让人大跌眼镜。
大学生活永远是单调而又疲惫,一本本厚的可以砸死人的专业书,每次考前复习的感觉,都像是预习。考试内容教授都讲过,但依稀记得没有听,枯燥无味的时候,方子墨将目光看向窗外,聆听鸟鸣,默看浮云。他想起了欣苇,不知道她是否安好。
开学后过月余,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方子墨往寝室的方向走去,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他回头,那个让他日夜思念的欣苇正含笑站在路灯下,穿着白色的衣服,衬的她更加美丽动人。
“欣苇,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沉默了半天才开口,声音微小。
“因为我想看海,”原来她和他的目的一样。她的声音带着初秋夜晚凛冽的寒气,却让他感到莫名的躁动。
忽然有一辆车疾驰而过,两人的影子在一瞬间有了交汇。方子墨怔了一下,假装心不在焉的踢着路上的花草,脚步却不着痕迹的慢下来。两个影子终于错开了。
欣苇抿了抿唇看着他,“方子墨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方子墨疑惑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他掏出手机,按下号码拨了出去。
方子墨送欣苇到寝室门口,欣苇转身对他说,“谢谢,以后常联系啊,”方子墨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世界那么大,他们还是相遇了。
学校的墙角有着一块又一块的花圃,没有鲜艳的花束装饰,可是那枯黄的枝叶,摇曳着柔弱,另有一番风情。那样的时光,仿佛有一万年那么长, 欣苇常去的那家咖啡店以装修完毕, 她抱着书朝咖啡店走去,便被门外触目惊心的赤红所惊愕,远远看上去。就像血所铺成的地毯,花的形状像是一只祈祷的手掌,花蕊向外伸张,红的艳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
“这是什么花呀”她好奇的看着正在放置花的店员。
“这是‘彼岸花’”身后传出既陌生有熟悉的声音。
是方子墨
欣苇吃惊又疑惑的看着方子墨,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方子墨言简意赅的说;这是彼岸花,又叫曼珠沙华,相传,在古老的天国城市里。一个妖精是男花妖叫做曼珠,一个妖精是女花妖叫做沙华,他们共同守护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却从来未见过对方,花开的时候,没有叶子,当花落的时候,叶子才会长出来,他们从未谋面,可是心里却想着对方,于是,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见上了面。
可是,当神知道他们见了面的时候,便将他们打入轮回,并被神诅咒他们永世不得在一起。
这种开放在天国的花,花的形状像是一只向天堂祷告,忏悔的手掌,神诅咒他们只能开在黄泉路上,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转世,都会在黄泉路上,闻到那些花的香味。想起前世的自己和对方,发誓相互不分开,可是,进入轮回,他们便忘记前世的事,花开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后来的人们,用它比喻爱情的虔诚热烈而又绝望的幸福,和对爱情的忠贞。
她静静的听着,她的一颦一笑,他都熟稔在心里。
方子墨想起第一次在公交车相遇是他的冷淡。
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远离。
2016年,美国著名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新拍摄的电影在全国各大影院上映。
那天晚上,方子墨打电话给欣苇。邀请她一同看电影,欣苇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电影里面讲述了,男主角和女主角相遇之后便在一起,可是他们的家族隔着似海深仇,有情人终究不能成为眷属。
你说“如果他们早知道家族隔着仇恨,那他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方子墨愣了愣,用电影里的台词回答他:“管他什么样的爱情,相逢那么难,遇上了就爱吧。”
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之后的那段日子,一切都好像没有变,方子墨和欣苇保持着那种关系,就像慌乱的步子被鲜红的舞裙遮掩,不想去揭开。
欣苇回家的那个冬天,也是南方初雪的那一日,她病倒了。
方子墨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来到她家,强迫她把药吃下去。
欣苇再醒来的时候,方子墨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欣苇虚弱的将一件外套披在方子墨身上,却惊醒了他。
“你醒了”
“嗯?”“谢谢你照顾我”
他不知该怎样回答, 氛围变的尴尬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单身么,”他不懂,摇了摇头。
我在等一个人,一个对的人,欣苇眼眶发红,差一点就落下泪来。
她抬着头,双眼凝视着他:“方子墨,我们在一起试试。”
方子墨像是受了惊的小鹿,他低头侧脸,清晨的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打在他的脸上,他手心出了汗。
“好,我们在一起试试。”
方子墨和欣苇确定恋爱关系后,几乎阴影不离。
方子墨细心体贴,几乎贴近完美情人。
他带她去看海,蔚蓝色的大海像是沉睡了的精灵,静静的倚赖玉天地之间。海风拂过,这样的时光,那样的美好。
2017年,方子墨突然晕倒,送往医院。
那年,咖啡店门口的彼岸花叶子已经凋零,叶子落了,那么花也就要开了吧。
方子墨坐在二楼敞亮的窗户边,看着夕阳落下,欣苇做在他对面,一无所知。
“我们分手吧。”话语一出
欣苇忍不住问为什么,“对不起”他装身离开,她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
“就这样,难道你们就这样分手了?”我问他
“是的”方子墨说:有些相爱并不一定要在一起。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为什么所有的恋人都是这样,那么多的爱情都逃不过一句“对不起”。
我还想追问下去,方子墨却向我摇了摇手,示意我离开。
之后,我便对爱情有了新的定义,只有最终走在一起,相濡以沫,那才属于爱情。
2019年,所有的事物好像都没有变,太阳准时升起,夕阳准时落下,只有人们在数着岁月的年轮。我的电话突然响起:“喂”你好,我是徐浩然
我顿了顿,在脑海里寻找这个叫“徐浩然”的人
电话里传出:“请到**殡仪馆来一趟”
我顿时感到背脊发凉。
按照他说的目的地赶去,忧伤恐惧之感强烈地向我袭来,人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衣袖上带着墨色的纱布,脸上依稀留着先前哭过的痕迹。
进去大堂,“方子墨”的黑白照片立在中央,昭示方子墨逝亡。徐浩然在人群中看见我,向我走来。
“怎么会这样”他之前还好好的,徐浩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病历单,上面写着“肝癌晚期”四个红彤彤的大字,时间是2017年。
我正好奇,徐浩然拧起眉毛:“2017年,方子墨突然晕倒,送往医院,被检查出患有癌症,医生说他最多能活三个月。”这件事除了他家人和我以外,没有人知道。
后来,他便提出要和欣苇分手,他怕自己支撑不到那一刻,他怕自己等不起。第二天,方子墨离开了这个城市,也离开了这个国家,和家人远赴美国接受化疗。
当几十根管子插在他身上,他是忍耐着痛苦,可庆幸的是他却奇迹般的撑过那三个月,但一直需要药物维持。
2019,他在鹰角公园突然晕倒,送往医院,医生也束手无策,医生劝其家人准备后事。
死亡对他而言,并不可怕
当天晚上,方子墨从美国飞回中国,他希望自己在临死前见一面欣苇,可是,命运好像百转千回的迷宫,他始终找不到她。
世界那么小,他还是丢了她。
“那欣苇分手后就没找过方子墨吗?”“找过,欣苇找过好几次,可是最终无果。后来他生了一场大病,家人办理了退学手续,从此以后像人间蒸发一样”
徐浩然露出遗憾的神色:“想必,欣苇还在记恨这方子墨吧,方子墨死前,叫我一定要找到欣苇,对她说声“对不起””
原来,世上最美的情话,不是唇齿,而是在无尽岁月里隐忍和执着的坚守,只为有一天和她相逢。
从殡仪馆到公墓的路上,覆着白色鲜花的灵车缓缓而行,我站在泣不成声的家属中,看着玻璃上的遗像,耳畔仿佛想起了方子墨的一句话:“他走了数千里,只为死在你的梦中,”
可是,说这句话的人走了,永远的走了。
之后的几年,我看到过许多风景,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重要的是,看见过许多爱情,当我把这个故事讲给朋友听时,都无比感到惋惜,其中一位朋友惊讶道:“你说的欣苇,是不是曾经在南方**大学的欣苇。”我呆呆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后来,她才告诉我故事的另一半。
剧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方子墨并没有回头来找她,欣苇蹲在浴室一直哭,从半夜哭到第二天清晨,眼睛红肿,她联系了方子墨的朋友,可他们也不知道,她找过许多城市,最终音信全无,后来,整个人都崩溃了。生了一场大病,父母将她送往美国旧金山读书,可是,命运又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父亲生意失败,巨额亏损,她父亲求救与A集团,可是A集团董事长的儿子阮经天提出要娶欣苇,只有他答应把欣苇嫁给他,他才会帮助他渡过难关,母亲在电话里向欣苇哭泣,如果不联姻的话,那么他父亲会因此而进去监狱。
她沉默不语,答应了这门婚事。
婚礼在2018年的春天,在美国夏威夷毛伊岛举行,欣苇没有邀请任何朋友,这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2019也就是方子墨去世的那天,美国某妇产科产房内传出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所有人都为这个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而高兴,欣苇的身体却斯裂般的疼痛。
孩子满月过后,欣苇回到了中国。
“她回来了吗,那你有她的地址吗。”我问道
朋友点了点头,把地址写给我。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徐浩然,我们一同前往,在车子抵达之前,徐浩然问我:“你说,他还爱着子墨吗。”
“不知道”那么多的爱情,最终又有谁又会记住谁
是的,在不远处的一栋别墅,周围种满了各种花草,花香盈秀充斥着整个花园。徐浩然指着其中一种开的血红的花问我,这是什么花,顿有所唔,彼岸花。
当我们走进别墅时,一个小男孩在花圃和一只小狗嘻戏。徐浩然正想走进去,却被我拦住了,我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一分钟之前,从别墅里出来一个人,白晢的肤色,黛眉宽眼,像极了方子墨照片中的女人。
对着小男孩说:“子墨,我们去洗手吃饭,好不好。”
那一刻,我明白了她所有的心意——
阮子墨,方子墨,顾名思义
只可惜,命运的一个转弯,誰也没能幸免。
2014年,他喜欢她,哪怕没有回应,也甘之如饴,不声不响的落在内心深处,方子墨不知,当他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少女的面色有一瞬间不自然。
2017年,他身患绝症,他怕自己没有给予爱的权利,离开了她。
原来,他们都在原地逗留太久。
离开的时候,我点燃了那张明信片,明信片随着风燃烧,黑色的纸屑也盘旋而升,像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与天共舞,与爱共扬。
高中毕业那个夜晚,方子墨没有说出的话,今夜时光倒流,特此补全。
“我喜欢你”
“我也是”
(完)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