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挨了父亲一掌之后,吴卿低着头默默走回了房间。
在他看来,赌博从来都是如此——有输的人,也有赢的人。在他尚还单纯的世界观里,难以理解别人输得自己输不得这一高深的理论。很可笑的是,父母、老师多是灌输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儒家思想,却行着背道而驰的事。现在,他潜意识里有些理解了。人多是自私的,真所谓你的痛苦不可以强加在我身上,而我的却可以。
第2天,他依旧跑过去看父亲打牌。值得庆幸的是别人又赢了,不幸的是他父亲又输了。他并不知道这是否值得高兴或伤心,但至少今天他没有挨打。他想,这就是对他的一种肯定了。
可怜的是,他只看到了一种表象——没有挨打。实际上,怒火依旧存在,并且必然要宣泄。
当天,晚饭时间。饭桌上,他父亲变着法找茬挑剔他母亲做的饭菜。“这汤不用放盐?还有这个茄子你切这么大块像什么?”他父亲带着低沉的怒火,脚踩在座下的凳子上,一副凶狠的模样说道。他母亲性格温和软弱,却再忍不住,也不好发作,冷着脸沉着声说:“有什么事回房间再说。”说完瞥了眼吴卿。他父亲似乎意识到了,也不再言语默默吃饭。在这风平浪静之下。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使人更加不安宁。然而,直到半夜,吴卿再没有听到父母亲的一句争吵,事情仿佛过去了。
又过了一天。他早早的就被家里圈养的肉猪嚎叫的声音惊醒。他明白,这是父亲在杀猪。准备拿到集上去卖。他没有了一丝睡意,站在阳台上往下看着杀猪的情景。没有人会关心它,也没有人会可怜它,因为我们都要吃猪肉。吴卿对此早就麻木了,当然也不会有叫嚣着正义的卫道士来指责他没同情心。
待一切完毕,他父亲与另一个“合伙人”分完猪肉。剩下的猪血,吴卿老妈也开始熬煮,因为猪是在他家杀的,他父亲的“合伙人”并没有分得一份,于是往往要顺走猪脑以弥补这部分损失。等到猪血熬煮好,吴卿就跟着母亲一起走街串巷吆喝着卖猪血。他觉得这是件极为有趣的事情,又因为赚了钱可以买包子油条吃,所以往往喊的格外卖力。他母亲则挑着塑料桶装成一担的猪血,笑吟吟的迎接每一位买客。因为家里靠近镇上,周围的人也都知根知底,天气若是晴朗,要不了多久猪血便一扫而空,留下些人遗憾而去。不过并非没有意外,有些外来人,却也怀疑这到底是猪血还是别的什么血。
今天,他母亲照例带他去买油条、包子。店是老字号了,做的油条最是正宗,也没有那许多乱七八糟的油。所以吴卿老妈最喜欢带他到这买,两人与店老板、老板娘倒也熟络。吴卿老妈往往要在那聊个半天,然后在吴卿不耐烦的语气下催促着回家。“油条都涨价了,赚死他。”回家的路上吴卿老妈一改之前的笑脸,埋怨道。吴卿只是默默的走,心里有些失望、有些悲哀。快到家的时候,在前面走着的他突然回过头,挣扎着对他母亲说:“因为卖油条的人想吃猪肉”。
那天,猪肉又涨价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