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爹
一条大河呵!
大河南面是小山,郁郁青青,山底到山腰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大河北面是黄土坡;坡上有个茅草屋。
屋后的小路来自村庄越过田块,来到渡口。又悠悠荡荡地爬上了土山,穿过山坳,伸向远方的集市。每到逢集,龙爹便最忙了。黝黑的皮肤,瘦精精的身影在大河上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龙爹因为名字叫桂龙,识得许字,人又厚实,摆渡从不收钱,所以村里人都很敬重他。长一辈的都叫龙爷,我们这一辈的都喊龙爹。
龙爹没有妻子,就和老母亲生活在一起。在我上一年级时,她就去世了。只记得她下嘴唇上有一团黑紫的肉痣。常坐在门槛里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儿。回忆着;那该是个傍晚了,我兴匆匆地跑回家,刚到龙爹家门口,阿婆便喊:”丫头啊!来帮阿婆穿针线来!““阿婆。穿好了!“我说道。阿婆舒展着眉头,慢吞吞地接过针线插在要缝补的衣物上。便又顺手把我搂到怀里说:”小丫,眼真尖。长得又漂亮,到某就不愁找婆家了。“我忸怩着说:”阿婆,您又捉笑我了。“挣开身子就跑了。
平日里,放牛人把牛牵到水里,自己则执着绳子让龙爹摆渡过去。望着牛玻璃球似的眼睛。承载着黄土的厚实,只紧着船速,心也便憨厚。偶尔,节前节后的船上会来妇道人家洗床单,被套。龙爹也便下河拉纤,跟她们道起家长里短。要是我们这些个小孩,苦求龙爹摆渡,他绝不答应。总坑着头径直走向只摆一张草席床的土屋。
寂静的午后,龙爹便撑船到河南边,靠在河堤的大石头上。我从未见过他哼什么小曲子,也未曾在这条河里捕过什么鱼。总一副波澜不惊。
等我上初二时,母亲从老家回来后,突然对我说:“龙爷死了,他的侄儿小洋都滚在地上哭。“龙爹不生大病怎好好的就是死了呢?”我问道。母亲说:“我们队的船被上头人砸了,不久龙爷就死了。”听人说:“船沉了后,他老一个人去河堆上。“
那年夏天,正是多暴雨的季节,那田埂上的土屋也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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