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义看完惠子的信，两眼发黑，金花满天飞，头上冒出了冷汗，对小鬼子说：“太君，我可以去看惠子吗？”小鬼子点点头，牛义快步来到了后院的惠子的房间，一进厅堂，满屋凌乱，看见惠子用白凌布带把自己挂在梁上，脚还在颤抖。牛义心被刀割含泪大喊：“惠子，这是为啥？惠子阿！”牛义急忙登上椅子，把惠子抱了下来，身体软绵绵的，牛义的泪水流在惠子的身上，抱着惠子放在床上，挤压前胸，做人工呼吸。一分钟过去了，二分钟过去了，惠子的心脏跳动了，惠子的有了呼吸，惠子睁开了眼睛。惠子用手抱住牛义，泪水在流，微微的声音叫着：“牛哥！”又合起了眼睛。牛义高喊：“慧、慧子你不能走，我去找医生！”惠子睁开了眼睛，拉着牛义的手，有气无力的说：“牛哥，我的爱人山村走了，留在中国的土地上是他的希望，我希望留在中国，我就死在这里，把小女托付于你养大成人，我们国家是世界的罪人，我们败了，我们的军队就要回国了，可你救活我，我该咋办啊？中国能留下我吗？我是侵华的罪人，我喜欢中国，就把我的灵魂留下来吧！我喜欢你，让我死在宝坻吧，我的好牛哥。”正说着，门卫小伙子进门，说了几句日本话。惠子对答后，就走了。惠子对牛义说：“二村是自己人，来了通知他就要回国去了，他还年轻，还要照顾自己的父母。牛义含泪说：”惠子，不要想的那么多，共产党是光明磊落，通情达理，会原谅你的，一定留下你。你喜欢宝坻，我们就在宝坻生活！我们去医院！”惠子说：“你去接孩子来在我这里吧，我喜欢小牛利，我的小慧子这俩个孩子，是我们的希望，不必去医院了，你放心吧，我好了，牛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要留在中国！”说完，按日本的礼节鞠了深躬。牛义说：“好，好，我就去。牛义赶着牛车离开了警备司令部，到了教军场卸了垃圾，换了衣服在学堂接了孩子送到惠子面前。

牛义回到自己的住处，天上已是满天的星星，点起了暗红的煤油灯，拿起了旱烟袋抽了起来，旱烟是爱情的结晶，有它就能消愁解闷，据说很早以前，一对夫妻，恩恩爱爱，妻子离去，丈夫就把心爱的妻子埋在院子里，隔窗相望，日夜相守，忽然，发现坟上长出一株香草，叶子像心脏闻起来香气宜人，他闻着，自己觉得青云直上，看见了自己的妻子，诉说分离之苦，于是，丈夫就日夜守在墓旁和香草相伴。有一日，梦中相见，妻子说：“窗外风霜雨淋，寒冬夏暑，何必这样，你把香草晒干带在身上，想起我来，你就用火点着，我就在你身边，陪伴与你，这是为你做的旱烟袋，那烟就是我的灵魂。”丈夫醒来，妻子送的旱烟袋就在手中，人们传承下来，不分男女，都愿意把香草带在身上，有喜乐哀忧之事点着香烟，喷云吐雾，到也轻松，消愁解闷，欲解千愁。牛义抽起旱烟，一闪一闪的发着烟光，一口口的烟雾在嘴里短暫停留，高兴的又喷出去，他的心碎了。

往事悠悠浮在自己的面前。生身的父母，恩爱的妻子，在一次瘟疫中离开了自己，留下了一个骄子牛利，孤独，饥饿陪伴自己。

记得，一九四〇年秋，县国民党党部委员张万有表兄，来到我家说：“牛义表弟，到我那里去吧，县城要打洋井，你去看护机器和材料。在咋这东大洼，年年大水，你带孩子太困难了，你带着孩子就到我那里我给你找个住处，赚上几个钱，家庭好富裕一点，续个老伴，找个学堂，让牛利识几个字。“牛义很是同意的说：“谢谢表兄。”万有说：“姑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是应该的。”

第二天，牛义乘船来到宝坻，表兄为他安排在老东街连乡村住，哪里离洋井选址近，只有一百米。

宝坻洋井，（就是机井）坐落在老东街风铃塔下，传说塔下有蛟龙，时时有水声，县党部就选址在这里，这里也是县城最低的地方，排水方便，风景也好。有荷花池六十余亩，百里河由这里通过，北门进南门出，水清见鱼游，荷花像红绸，百鸟林中叫，垂柳戏水流。

过往今来，宝坻县城百姓都吃地表井水，含氟量高，满城的居民牙齿都是黑的，五十多岁就剩满口黑牙根，牙病盛行。国民党县党部刘心斋南开大学毕业，任党部秘书，决定要改善吃水源，警备司令部翻译山村见到人们生活用水大有问题，来到国民党部，要求国民党部解决吃水问题。多次谈判，国民党出钱，山村出技术、设备，达成协议，由开滦调来机器，神奇的机器，隆隆的声响，十天就打成了机井，（人们称其洋井）水窜出地面五米多高，正是：

喷泉像枝花，像伞空中挂，

宝坻添一景，泉水流万家。

在洋井的周围用洋灰砌筑直径六米的圆池子，两米多高，在一米高的地方留下好多水洞，水从这里流出来，供人们运送回家，在洋井的周围又砌上石板路，路边开满了鲜花，泉水日夜流淌，荷花池中水波荡漾，人们由日出到日落，忙碌的在这里，抬水，拉水，担水。国民党部，警备司令部停止引用井水，由牛义用牛车运水，国民党部给牛义开工钱，牛义很满意，又联系了几家用水户，多挣些钱，自己的孩子牛利进了私人学堂读书。一晃就是五年。

刘心斋国民党秘书，抗日是自己的决心，但国民党不抵抗政策，让他伤脑筋，他与卫国关系密切，时而谈心。

刘心斋看中了牛义是个好汉子，自己一人还带孩子，艰苦创业，意识超前，是个人才，就把牛义安排地下交通员，时时与共产党卫国联系。所以又安排牛义为卫生员拉垃圾掏粪便，进出国民党部，警备司令部方便，好搜取更多的情报。

牛义经常出没在洋井与警备司令部之间，由洋井到警备司令部，是一条石板路，也叫云路，街道宽敞，有几对大狮子站立在路旁，威武雄壮，昂首前方。云路的出口就是荷花池，荷花池中有一条长桥，曲曲弯弯是一条休闲路，两旁堆满玩石，人们可以看水，观鱼。在凉亭里看书，作画，但老百姓不敢来到这里，因为是警备司令部和县国民党党部的后门，只有那些日本人，国民党的人要员，县城里的富户，可以自由进入。

惠子经常来这里，惠子是东京大学中文系毕业，中国话讲的很好，来到中国做军事翻译，有了女儿，就带孩子，很少做翻译，因为不愿意参加战争。惠子的女儿和牛义的儿子牛利在一起上学，惠子很是喜欢小牛利，经常买些文具给小牛利，还把小牛利带到家里做辅导，像儿子一样的亲热。每逢在荷花池遇见牛义时，惠子都叫他坐一会，用准确中国语言问长问短，在柴琪死的那一天，找到我说：“牛哥，你就说见到我了，我来作证，那些人们只知道打牌，摸女人，出了大事还架祸于人。牛义平平安安的渡过那些日子。惠子很注意人文的调查，他叫牛义赶车一起去到唐朝李世民征讨高丽驻军的秦城，芮家坟地的松柏，去西大寺祝愿，相处的就和兄妹一样。

牛义抽烟思念惠子，一幕一幕的往事难合眼。他看看窗外，启明星以高悬，天快亮了，赶紧磕灭了烟火，合起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来到表兄张万有家，把惠子前前后后的事做了汇报，张万有笑了说：“表弟，既然她有情义，你又没有老婆，我做主就娶回家完美的结合，好不好？。”牛义说：“那可不行，人家有学历，我一个黄泥汉子，这不是赖蛤蚂想吃天鹅肉吗？”万有说：“万有啊，牛郎配织女，董永配七仙女，世上有的，你就是牛郎配惠子！”牛义满头大汗，眼睛直了说：“表兄，她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他是侵略者，我们水火不容，我要进步，我要加入共产党！”万有说：“我介绍你加入共产党啊！好不好！”牛义热泪夺眶而出，抱住表兄张万有说：“是你教育我在成长，我的幸福是共产党给的，我要加入中国中国共产党！一切听从党的安排！”

杨万有把牛义的事情向卫国，刘心斋做了汇报，卫国高兴地说：‘好啊！我同意，这个大媒我当定了。中日人民友好将来是必定的，牛义走了第一步！”卫国说：“日本鬼子在世界战场上，中国战场上，节节失败，投降已成定局。等到日本天皇签字的时候，我们来个双喜临门，庆贺抗战胜利！”

缘分无界天际流，漂洋过海相聚守。

花好月圆春常在，夫妻相爱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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