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有能力实现自己梦想的人。但我却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我决定去寻找自己的梦想,于是学了半天播音的我在高考报名的当天改了艺术科目,或许那段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疯狂补习的日子我有多想一刀戳死自己的心情只有我自己知道,但我依然在众多人的嘲笑讥讽声中考上了大学。这就是我“作死”的开始。
在大学里,我竞选团支书失败,竞选学生会失败,因为被不知名的虫子叮咬到全身过敏,看的自己都恶心我自己。但凭借着彪悍的阿Q精神,我仿佛一只打不死的永生小强,活跃在每一个可以活跃的角落。我爱上了网游,爱上了社团。我参加了学校举办的网游比赛,结果第一场就输的一塌糊涂,但是我很喜欢那些个队员在一起训练的夜晚。我参加了跆拳道社团,可是练着练着发现课程似乎冲突了,也就渐渐荒废了。
说到这里,我仿佛听到了名牌大学那些天之骄子的嘲笑声。
是的,我的大学平淡无奇,如果忽略在雅安地震从床上跳下来摔伤了脚,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只是为了看游戏比赛,临毕业不小心拿了国家奖学金顺手牵羊带了个优秀毕业生的话。
虽然这些也一样够不上精彩。
毕业的那一年,在考研的前一个月,我的姥姥去世,一场大戏仿佛拉开序幕,我在吃饭的时候默默掉眼泪,第一个亲人的离去让我无比失落,我抱着放弃的态度去考了我的第一次研究生考试。
那一年,我考了第四名,可是我总分不够,并没有被录取。
还是那一年,春节,初一,我在睡梦中被叫醒,浑浑噩噩的坐上车,目的地到了,黑白的灵堂中,我看到了我爷爷安静的躺在那里,这是第二个。
熙熙攘攘的人群,三五成群的子孙,我走过去,默默的擦着水晶棺的棺盖,上面落满了灰尘,他的孩子们却一个也没有发现。
毕业的前一天,我站在讲台上,时间仿佛倒流回大一刚刚军训完的那天,我也是这样,站在讲台上,那天,我得到了一个“宣传委员”的头衔,今天,我将失去一个“班长”的头衔;那天我声嘶力竭的演讲拉票,感觉自己的表演很精彩,今天我站在这里失言失语,代表班委会表述最后的祝福语。
第二天,我离开了这里。
我到了很多人梦想中的城市,上海。
我花了半天时间面试,成功应聘了一份工作,我花了一天时间找房,一天时间“搬家”,拿着卡到几乎没有用处的手机在街上奔走的时候,我刻意忽略了自己的路痴属性。
到达这里的第四天,我正式成为了“小作坊”的一棵草,工资不高,待遇不好。
如果不是那件事情,我恐怕现在也还呆在那里。
那件事情发生在我工作的第四个月,我刚刚过试用期,正在上海马拉松冒着雨采访的嗨皮,家里打来电话,我匆匆赶回家。
到家的第三天,我父亲去世了,这是第三个。
亲眼看着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我会冷静到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我看到他的战友们,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们哭红的双眼,自己却诡异的平静着,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给他摔碗的时候,我看到了这辈子看到过的,最美丽的景色。纷纷扬扬的灰从空中飘落,仿佛慢动作般,落在我的头上,身上,那一刹那,一切都安静下来,我站在这纷纷扬扬的灰烬中,看着周围形态各异的人们,好像一场大戏。仅仅几秒,恍若隔世。
后来他们告诉我,那个看殡仪馆大门的人哭了,那个从未哭过的人,看着从未哭过的我,哭了。
我最终丢掉了我的工作,也错过了我的第二次考研。
我回到了家,吃、喝、玩、乐。
这样过了两个月,我又一次,站在了殡仪馆里。
这次是我的姥爷,一个经历了无数运动却从未被批斗过一次的老干部。
我站在那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距离我姥姥去世,刚好一年零一个月。
那段时间我不敢面对我母亲。
甚至我的亲戚,在这一切结束之后,都各自散去,只留下默默无言的我,和精神崩溃的母亲。
我又回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候,我翻着备考书籍,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我扎在书堆里,看别人的故事,看着看着就笑了。
母亲为了引开话题,讲着去年回老家的故事,讲着讲着却沉默了,因为那些当时跟她一起的人,全都不在了。
有的时候,有一种寂寞,就是当你想告诉一些人一些事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
工作总还是要找的,我继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翻着各种备考书籍同时准备着三个考试,却又一个都没有准备好。
然后我参加了其中两个,公务员和书记员。
现在,不知不觉十年已经过去,虽然我还是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虽然即使我知道了自己的梦想也身不由己。
忽略掉朋友们在听到我现在工作时惊讶的目光,忽略掉那些前几天还在无视我现在却谄媚的人们。
有人说我疯了,有人说我太幸运,有人说我背叛了我的梦想,有人说我拥有了光明的前程。
我站在那里,默默的微笑不语。
不疯魔不成活,这只是一个关于生活的故事,显然,它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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