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六一儿童节,一个充满天真稚气的节日,从微信、短信和QQ邮箱收到许多朋友发来的问候和祝福语。儿时的相册早已泛黄脱色,这些吉祥的问候和祝福,将我的思绪又拉回到童年的记忆……
据说,我出生时父亲在广州工作,母亲在长沙。但母亲忘了我是在外婆家生的,还是在奶奶家生的。因为她接连生了三个女儿,老家人重男轻女,母亲倍受鄙视和嫌弃,加上自卑心理,结果,稀里糊涂地把三姐妹的出生地都搞混乱了,甚至连我们出生的时辰也忘了。现在最早能证明我存在的证据,是一张一百天穿棉衣棉裤戴棉帽系围巾的黑白照片,但没有记录拍摄的时间和地点。这张照片是前些年父亲中风后从他的笔记本里找到的,我的童年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不过,我最早的记忆是三岁多被父亲从长沙老家接到湘西的时候,当时我对父亲很陌生,父亲连哄带骗都不管用,我死活不愿意跟他走,结果,挣扎反抗的时候把父亲的手都咬破了。直到哭累了,闹够了,在父亲怀里睡着了,才消停。醒来的时候,木已成舟,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怀化。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支援国家三线铁路建设从广州调到了怀化。
我的童年没有幼儿园的欢歌笑语,琴棋书画;只有湘西大山深处的鸟语花香,清澈悦耳的山泉松涛,稀奇古怪的湘西民俗;还有赤脚光屁股的山里娃。我跟山里娃学说拗口的土话,满山遍野撒欢,骑在牛背上吆喝,爬上茶树掏鸟蛋、摘果子,简直就是一个疯丫头。白天玩得开开心心,晚上回家常被母亲禁足。
父亲工作很忙,每天要天黑才回家,还经常出差。不过,每次出差回家,他总会给我带一些山里没有的零食,比如饼干、水果糖、鱼皮花生……于是,我养成一个习惯,只要父亲回来了,我就跑过去掏他的口袋,看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当然,我从来没有失望过。有一次父亲带回家一包核桃,我不知道这硬梆梆的东西怎么吃,看见父亲把核桃放在门缝里挤压,“啪”一声,核桃壳破了,父亲把里面白色的果肉塞进我嘴里。我嚼了嚼,感觉有些苦涩,又吐出来,摇摇头,说“不好吃”。父亲只好把核桃收起来。事后,没有其他零食吃的时候,我嘴馋了,就学父亲的样子也在门缝里压核桃,把大块果肉塞进嘴里,没想到越嚼越有味,越吃越想吃,不一会儿就把一包核桃全吃光了。结果,吃伤了胃,喝水都想吐。父亲下班回来知道了,“哈哈”大笑,对我说:“再好吃的东西都不能贪,贪心的人总要受到惩罚的”。此后,我经常想起儿时父亲教我吃核桃的事,以此来抑制自己的贪欲。
我一直觉得自己童年的思想并不单纯,甚至有点邪恶,因为我欺骗过母亲,吓唬过母亲,至今没有告诉过她。母亲是个裁缝,确切地说,是个只会做旧衫的老裁缝。她很善良,很勤劳。大约我五岁的时候,母亲免费教山村妇女做立领布扣斜襟衫和手工活,每天家里人来人往,母亲应接不睱。有一天下雨,我不能出门找小伙伴玩,就趴在窗户看远山。雨停了,远山天边出现一条彩带,那时我不知道它叫彩虹,只觉得很美丽,很神奇。看着看着,彩虹消失了,天边也快黑了,我失望地说:“怎么看不见了?”在一边低头干活的母亲急忙问我:“什么看不见了?”我指着天边说:“那里,刚才还能看见,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母亲一听,放下手里的活,顺着我指的地方看过去,没发现什么。然后,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说:“看见了吗?”我还是摇摇头,说:“没看见。”母亲大惊,以为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一把搂着我说:“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看不见了?”母亲冷落我一天,现在那么在乎我,那么亲近我,我突然感觉心里好温暖。于是,将错就错,说:“是呀,我看不见了”。母亲二话没说,背着我就往单位卫生所跑。我们住的村子离卫生所很远,有十多里的山路,母亲高一脚低一脚把我背到卫生所时,背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天也黑了。卫生所有位穿白大褂的阿姨翻了翻我的眼皮,然后将一个大纸盒放在我跟前,问:“这个能看见吗?”我点点头。然后又指着母亲说:“她是谁?”我说:“妈妈”。白大褂跟母亲说:“没事,你的孩子可能是缺乏维生素,患了夜盲症,吃点药就好了。”母亲终于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要是孩子眼睛瞎了,她这辈子可就麻烦了。”母亲哪里知道,我患的不是眼疾,而是心病,是内心深处渴望亲情相伴,渴望母爱亲近啊。
童年往事沉淀,是一生的财富。与其说难忘童年,不如说难忘父母,难忘亲情。如果能回到从前,我愿意跟随父母去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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