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玄溪\凡世》
(一)梦境
一直以来我都拥有一个梦境,对谁都没有说起过。
那里是一座空城,终年飘着白雪。远处白雪皑皑的山顶,直抵苍穹,天空是冻结的云朵,地上是坚硬的冰凌。
无数次走进去,站在高高的城墙下面,里面隐隐的乐声,丝丝如剑,割裂胸膛,只觉得疼!除了疼还是疼!
我不知道里面居住了怎样的人,又是靠什么抵挡终年的寒冷。
然后有一天,再次走进梦里,我看到了白发及地的婆婆,她对我说,孩子,因为你这颗执着的心,我要满足你三个愿望。
我不暇思索脱口而出:我想让这里的积雪化去,温暖如春,微风中樱花飘落如雪,到处是绚烂的野花;我想让弹琴的人不再忧伤,让她指间的音符变成蝴蝶飞舞在细碎的阳光里;
我想有个人能陪我一起走进这个美丽的梦境。
婆婆挥动雪白的长袍,举起右手轻叩食指,眼前刹那出现一片森林,群蝶飞雾,樱花盛开。婆婆说,善良的孩子,我把这个梦境送给你。
于是,当夜晚再度来临,我走进我崭新的梦。
这里的参天古木有着浓密的绿荫,这里的草地无边无际漫延,离离的野花一直燃烧到天边,森林中流淌着美丽的溪涧。我和他并肩站在樱花树下,微风一过,落花如雪,空气里飘散着流离的花香。
(二)玄溪
我叫玄溪,婆婆说,在刃雪城短暂的春天里,我被一朵红莲托着,顺着清澈的溪水从幻雪峰流下来,所到之处,冰雪消融。
红莲只开在火族,遍地皆是,火焰一般绚烂。婆婆把法力都传给了卡索,在回到雪雾森林的途中拣到了我。失去幻术和占星术的婆婆无法占出我的身世,但她知道我来自冰海对面的火族。
红莲只开在火族,遍地皆是,火焰一般绚烂。
我对婆婆微笑。后来婆婆说,我的笑容象极了幼年时的卡索,纯真无比,毫无防备。她带我回到雪雾森林。我的口中含着一颗火红的种子,婆婆认得,它会长成一株绝美的隐莲。婆婆把它埋在雪雾森林的最深处。
雪雾森林里四季并不分明,永远有碎汞样温暖的阳光,永远有花瓣飘飞如雪。
130岁那天,我长大成人,在溪水边洗我的长发。忽然间传来琴声,那乐声竟然凝成蝴蝶的样子,纷飞在空气里面。我跟随那些蝴蝶,不知不觉来到刃雪城下。我看到站在城墙上的罹天烬。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英俊桀傲的面容,挺拔的身材,雪白的幻术长袍在风里象猎猎飘扬的旗帜。我听到空荡荡的心里回旋的风声,我见过他,无数次,在我凡世的梦境里。如果能换来他一个微笑,我甘愿倾尽一生。
我跪倒在他面前,双手在胸前交叉。我至高无上的王,请用你的幻术,赐给我一个梦境,我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让您每夜孤独地站在这座空城的顶端叹息。
罹天烬看着我及地的长发,忽然间挥舞长袍,天空卷起强劲的冷风,风里夹杂的冰凌化成利剑,直逼我的胸口。我看到他英俊的面容充满杀机。
我轻轻地闭起眼睛。
王,我至高无上的王,如果能死在你的手上,我愿意。我眼角流下的泪瞬间结成了冰。
其实,只要我轻扣食指,就会在四周出现屏蔽,用火族的幻术轻易化掉这些向我而来的坚冰。但是我没有。我只轻轻闭上我的眼睛。
我听到罹天烬深重的叹息,听到冰剑落到地上跌碎的声音。
好吧,如果你执意想知道,我就把刃雪城的过去都给你。
我走进罹天烬给我的梦境。
那是曾经的刃雪城。我无言看着一切,看着冰族和火族的精灵互不相容的争斗和残杀,直到所有的人都死去。
走出梦境时我早已泪流满面。罹天烬脸上也是凄凄悲容。
我匍匐在地,为什么看到他悲伤我会心痛?
王,我至高无上的王,为什么他们不能和睦相处呢?象雪雾森林里所有的凡人那样,平和相处,快乐生活,自由自在?
世界上再也没有了隐莲,渊祭毁掉了它们,我进入过她的梦境,通天燃烧的火焰,火焰中枯死的隐莲,还有渊祭诡异的笑容,她的声音刺破长空。释,当你亲手杀死卡索时,记忆才会苏醒,而你的哥哥,会永不复生。
世上已经没有了隐莲,我亲爱的哥哥将不再复生。
悲伤的罹天烬眼泪滂沱,雪花落满他白色的长袍,远远看去象一只凄厉的霰雪鸟。
婆婆对我说过,玄溪,如果你想在雪雾森林中快乐地生活下去,就要束起你的长发,不要被人看到,也永远不要使用幻术。
可当我跪倒在罹天烬面前,看到他冷俊的面容因为难过浮起的凄楚的微笑,那微笑剑一样锋利,刺穿了我的心。我忘了婆婆的话,只一心想帮他。
王,请允许我给你一个梦境吧,请你走进去,也许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风吹散了我的长发,白色的头发,在我的四周飘飞,对着罹天烬,我轻扣起左手的食指,我把我的梦境给了他。
在那里他见到了渊祭,幻雪神山最高的主宰。她的笑容诡异,声音象幻雪峰尖厉的寒冰,整个天际都被她的面容覆盖。
渊祭用一片樱花花瓣,一片红莲花瓣和一根霰雪鸟的羽毛幻化出我,玄溪。把最后一颗隐莲的种子放进我的口中。罹天烬看着红莲托着口含隐莲种子的玄溪,随着被火焰融化的溪水,流向刃雪城。
释,你想救活所有的人,必须和玄溪相爱结合,然后杀死对方,用你们的血唤醒沉睡的种子,并浇灌它,它才会盛开。即使死去的人都能复活,也不再有前世的记忆。还有你至爱的哥哥卡索,他甚至从不知道有个弟弟。那时再无冰族和火族之分,再没有幻术师和占星术,他们只是一群凡人。那样的生活有何意义?还不如和玄溪相伴着做至高无上法力无边的王,你们会有许多优秀的子孙,疆域辽阔无比,直抵苍穹。
渊祭渐渐消失,象雪雾森林一缕迷雾。
罹天烬看着我,白色晶莹的瞳仁映出我的影子。倾国倾城的美艳的玄溪。
我亲吻他飘逸的雪白的长袍。王,我愿意用我的血浇灌沉睡的隐莲,请求你爱我吧。
罹天烬说,我们都是渊祭一手幻化出来的,应该彼此珍惜,可是我爱我的哥哥,我要让他复活,而玄溪,只能牺牲你了。
罹天烬把我拥入怀中,深深叹息。我们是冰族的精灵,却流着火族精灵的血液。我们的泪流在一起,漫过冰冷的胸膛。长发纠结在一起,无比缠绵。流经胸口的眼泪化成利剑,轻易就刺穿了彼此并不防御的胸膛。
鲜艳的血顺着刃雪城倾泻而下,欢快地一路奔流,刃雪国,不,整个幻雪神山都在融化。鲜血汇成的溪水,直流向雪雾森林最深处。泥土变得湿润松软,那颗寂寞的种子终于可以肆意生长,绚烂绽放。
春天再来的时候,雪雾森林里已是遍地盛开的隐莲,火红的颜色照亮天际。
(三)凡世
卡索,梨落,蝶澈,迟墨,以及所有的人,都变成初生的婴儿,在婆婆的蔽佑下快乐地成长。我和罹天烬化成雪雾森林上空的暖阳和轻雾,终日环绕着这片安静的森林。
我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偿还,可我和释都觉得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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