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清宁与母亲坐上了前往寒华寺的马车,一路向西。
马车在清幽的古道中缓缓地行驶着,晨光穿透树木,一地斑驳…
清宁坐在马车内无聊的玩弄着手中的飞刀。苏妍希宠爱地目光自上车起便不曾离开过清宁。这是她的女儿,除那人外,此生唯一的牵挂,虽然如今的女儿并未像她所期待般那么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然而这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她能深切地感觉到,自女儿醒来,无论是性格还是处事待人都与以往不同,变得更关心她,更快乐,更有主见了,虽然每天舞刀弄枪的没大家闺秀的样,可那爽朗的笑声,发自内心的愉悦不正是自己想她能拥有的吗?她的女儿就该这么活,开开心心不为俗事所累,管他什么日后封妃封后,能有女儿的快乐重要吗?
“娘,你都看半天了,虽然你女儿我花容月貌,嫡仙之姿,您也不用如此这般的欣赏吧。”清宁俏皮的打趣道。
“贫嘴,宁儿无聊可以多读读书,即可增长知识,也可打发这无聊时光。”说罢就要取书。
清宁忙阻止道:“别啊娘,这一路颠簸,看书对眼睛不好,不要看书,还是您给我吹首曲子吧。”她都读了十几年的书了,就是加入特种部队训练,爷爷也没让她荒废学业,更何况她可不想读什么《女戒》三从四德的书。
苏妍希摸出怀中的玉箫问道:“好吧,那宁儿想听什么曲子?”
“娘前几天日晚吹的那是什么曲子,很好听呢。”清宁喜爱在夜深人静之时训练,这是因为以前白天要上学,特种兵的训练她多半只能在夜间进行,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虽然到这的时间不长,可她已经好几次撞见这位美丽的娘夜深人静时独自坐在观荷亭里吹箫,吹的都是同一
首曲子。
“宁儿想听,娘便吹,这首曲子名叫《寞》,是娘出嫁前所作。”苏妍希又想起了自己出嫁前那段肝肠寸断的点点滴滴,缓缓地将玉箫放到
嘴边抿唇轻吹。
空灵而凄美的箫声似默默无语的凝视,似思绪万千的冥想。诠释着一个女子最隐秘的内心深处,最细腻的灵魂尽头的那份无奈与不舍,如此的悲壮、忧伤,这分明是一首让人闻之落泪的怨曲。娘亲刚刚说是她出嫁之前所作,出嫁不应该欢喜雀跃吗?为何会作出的是怨曲。清宁终于明白为何明明有父亲,娘却常年不曾与之相见,敢情所嫁之人并非她所爱啊。那娘亲心底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正当清宁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时,远处传来一声声哭喊的求饶声。
“海叔,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苏妍希将玉箫收入怀中,问正在前面赶车的罗海。
罗海勒马停车,回道:“夫人,前方有几位妇人正拿着木棒鞭打一少女,需要老奴去问问吗?”
清宁挑开车帘,探头往前方望去,正看见那妇人中的一人正狠命的抽打倒地少女。那少女浑身颤抖着边哭泣边求饶,发髻凌乱,衣衫褴褛,看不清面容。清宁虽不是极富正义感之人,但看到如此蛮恨的妇人,心里的火苗嗖的燃烧起来,不等苏妍希吩咐就一个翻身跃下马车。
大步向前呵到:“住手,你要把她打死吗?”边说边夺过那妇人手中的木条。
那妇人看到不知哪冒出来的清宁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女,本想骂她多管闲事,可又看到后面缓缓驶过的马车时迅速变了脸。清宁坐的马车虽算不上大气豪华,可精致不俗,能坐这样的马车之人定是有钱之人,来头定不小。
只见那妇人满脸堆笑道:“哟,这是那位府上的千金啊…您是不知道,这小贱人有多可恶!这些天躲在我们村,见吃的就偷,喏,跟我一起的这些大婶子家,可都是受害者啊。”
其余的妇人纷纷附和着点头。
清宁望着那双饱含泪水的双眼,问道:“她们说的可是事实?你真的偷了她们很多东西吗?”
那女孩忍着疼痛爬起,跪在清宁跟前抽噎道:“求小姐救救我,我好饿好饿才去偷的,可是我吃的那些也是她们吃剩的,别的我什么也没拿…求小姐行行好,救救我。”
“你先起来,我能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说完,清宁朝那些妇人问道:“她说的可属实?”
听清宁这么问,那些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刚才打得最起劲的妇人支吾道:“虽是剩食,可在农家那也是有用处的…”
“行了。”清宁打断那妇人的话,并朝欲往这边过来的阿眉道,“取点碎银过来给她们?”
见阿眉递过银子,清宁又问:“可够还她吃你们的那些食物?”
众妇人看着那银子纷纷点头道:“够了够了。”说完便走开了,一妇人还不忘夸清宁两句,“小姐您真是大好人,这小贱人就交给您处理了。”
见那些妇人都走了,少女又扑通一声跪在清宁面前道:“谢谢小姐救命之恩,请小姐收留奴婢,奴婢愿意此生都侍候小姐,只求小姐能赏奴婢一口饭吃。”说完又向清宁磕了几个头。
清宁可是个十足的现代人,那受得了别人的如此跪拜,忙让阿眉去把她扶起来。她虽救了她,可也没过要回报,更何况她们希园也不缺人手,便道:“你不用如此,我这还有些银子,你拿着好好过日子,也别去偷了。”
刚被阿眉扶起来的少女听到清宁不愿收留她,又扑通一声跪下边磕头边道:“不,求小姐收留奴婢,奴婢不要钱,求求你小姐。”
这时苏妍希也从车上下来,扶起女孩说道:“是个可怜的孩子,宁儿就收下她吧,看她的年纪与你差不多,也可多个伙伴不是吗?”
清宁知道这个娘是善良的,可她不能因为别人可怜就都入希园,要知道这世上的可怜人可多了去了。于是便道:“我的生活起居已经有阿眉和陈妈她们料理了,无需再添人,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我不收留无用之人。”
因哭泣更显明亮的眸子咕噜噜的转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忽然眼睛一亮,忙道:“奴婢还会一些医术,虽只是些皮毛,可奴婢会用心学的,而且,而且…”
清宁见她欲言又止,便追问:“而且什么?直说无妨。
少女似乎觉得自己所要说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极小声说道:“而且奴婢还会制毒。”说完把头埋得低低的,深怕清宁因此数落她。
“制毒?”虽然她说得很小声,但清宁还是听清楚了,“你真的会制毒?”
少女见清宁并不反感,一丝的勇气爬上心头,声音大了点道:“是的,奴婢五岁便跟着母亲学制毒,不敢欺瞒小姐。”
“好,阿眉,扶她上马车。”说完,自己也扶着苏清宁向马车走去。
那少女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阿眉扶着上了马车。坐上了马上这才明了,这位小姐是收下她了,忙道谢:“谢谢小姐夫人”,看着自己脏兮兮的一身又不好意思道:“奴婢还是下去走路吧,小姐放心,奴婢会跟得上的。”
清宁被她左一句奴婢,右一句奴婢说的很是无语。便凶道:“在奴婢奴婢,就给我下车,不用跟着我了。”
此话一出,那少女猛把嘴巴闭得紧紧地,不敢多说一句。
苏妍希望着这位被女儿一句话下得不清的女孩,微微一笑取了些糕点递给她并温和说:“别怕,这是清宁,我的女儿,她跟你说着玩的,饿了吧?先将就着吃点,这衣服等我们到了寒华寺在换。”
那少女望着那糕点咽了咽唾沫,却不敢接。
清宁知道她是被人打怕了,胆子也被磨没了,便道:“吃吧,不吃饱饿坏了别说侍候我了,你不用我们侍候就不错了。”
苏妍希温和地说:“没事,吃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边问边把糕点塞到她手上。
那少女接过糕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并说:“回妇人,奴婢今后便是小姐的人,奴婢请小姐赐名。”
苏妍希望了望女儿又问道:“你的父母呢?”
那少女听到父母二字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哭着回道:“没了,一把火烧没了。”
苏妍希知道自己问到了她的痛处忙安慰道:“莫哭,以后我们便是你的亲人。”又对清宁道:“宁儿,既然这位姑娘这么要求,你就给起个名吧。”
“起个什么名呢?”清宁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样,便道:“既然以后是一家人,那就从了我的沐姓,名就叫楚楚吧。娘你认为可好?”
“沐楚楚,嗯,不错。”很是满意地道,又转头温和地问道:“可还喜欢?”
“沐楚楚,很美的一个名,奴婢谢谢小姐夫人。”
“好了,以后就是一家人,哪来那么的见外,楚楚几岁了?”苏妍希很是开心能在给自己的女儿找个伴。
“虚岁十三了。”楚楚恭敬地回答。
“哦,是嘛,宁儿十岁,虚岁也就十一,你可是要做姐姐了。”苏妍希笑道。
清宁被楚楚的那句十三岁怔住了,比她还大两岁,碧儿要按虚岁算也十三了,可她的个头却还没有她高,看了楚楚这些年来过得很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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