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擅长做各种奇怪的梦,堪称传奇。大概是太渴望变得强大,也或许是被压制强迫忘记的记忆不堪忍受。 昨日又梦到了从前,好多年前了吧。可能也不算很久远,但是总觉得是很远很远的事情,远到,就如同与我无关。可惜,没有无缘无故的梦,一如庄周,若不是自由的向往,也没有蝴蝶。 梦里的女孩,依旧倔强不肯妥协,面对厚厚的人墙。她目空一切,昂首挺胸,没有人让路,但她没有停下。尖锐的讽刺嘲笑,幸灾乐祸的脸孔,还有,还有,还有,燃烧怒火的眼眸。 她就那么静静地走过张牙舞爪却透明的人群,什么都没有听到,她没有害怕,一丝怯意都不曾透露。她沉默一如当年。
她用从容的眼,一一看过那些人,笑意一瞬满眼,还有冷冽和嘲讽讥诮。她无声地说,你们一定会闭嘴。 最后,她在月光下。我看见她亲手埋葬荣光眼泪软弱屈辱讥笑嫉妒,留下孤独骄傲和自由。她埋葬的,有她不经意得到的,有别人强加的,她一一收下,一起埋葬,不必祭奠,无可留恋。 月光倾在小小的黑色墓碑上,有伤痕。我见她走远了,伸手轻抚那伤痕上的月光,如我想得一般,太温暖。
醒来的时候,有汗,或许还有泪。 细想过往,不甜,这大概是此生最大的遗憾了吧。遗憾不是后悔,所以我从不知什么是后悔。 梦里的坟仍在,月光仍在,却已不复当年温暖。我逃离多年,连同那暖到微烫的月光,亦多年未见。 我不否认颠沛流离也很疼,只是心在流浪,身在哪里早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这些疼,没有我大概会死。 或许我的初衷曾是逃离,或者更偏激的报复,但这世上违背初衷的伟大太多太多。就如同,初见初衷绝不是伤害,最终两败俱伤一样。我的那座坟也是一样的道理,错误的开头未必就有错误的结局,这世上本不该如此无趣。 我的逃离,成就自己。我从不认为这是背叛,我只是更知道自己罢了。
据说,月光很冷,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还有人说,人心凉薄,更甚月光。即便如此,没有人对月光生出厌恶之意。毕竟,月光和酒一起,盛在杯中,那么美,那么暖,它们不会伤害,也不会背叛。
再次闭上眼,墓碑上的暖月光,越来越炽热,直至滚烫,最后,那月光,燃烧在我心上,已经不疼了。地下的过往,已经燃烧殆尽,尸骨无存,被挫骨扬灰,在尘埃里,彻底消失。它消失的地方,一朵妖冶的我最爱的血红色的与死亡有关的花傲然绽放。被坟墓束住的过往,终于自由。 月光已经不热了。我心里的暖月光,已然凉了,就像它从不是暖的一样。冷月光,在红花花之上,美不可言。 浮生一梦也好,人心万种也罢,今日再见过往,不必再问别后,过往已经死了。我曾对月祭酒,只为过往仍疼,而今我可对月邀影,因为过往已成土一抔。
这一次,我可以从容地说,过往,好久不见,暖月光已凉。再也不见,过往。
息昔 二零一五年四月廿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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