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王直甫是王若真的爹,光绪二十年的进士,一直候补差事,光绪二十一年、实补大同知府,祭了祖宗的牌位,坐了轿子去了大同走马上任.到了庚子年间,华北、山东、闹起了义和团, 红灯照。
一时间满大街都是包着红头巾,拿着刀枪的大姑娘,小伙子.。
义和团在西宁城里的真武庙立了坛.要聚合源商号送五石谷子,十头羊来. 张善德赶紧打发张帆去和张铭商量.哥俩没有耽误.紧着置办,将一群羊和谷子送到了真武庙.
北关、真武庙里人来人往,全是包着红头巾拿着鬼头大刀、红缨枪的义和团.张铭哥俩和管帐先生交接了谷子和羊,拿上二指宽收条正要走.剽悍的义和团大师兄走了出来.张铭一看正是自己大姨家的哥哥福盛, 福盛大哥见了张铭很高兴地问:“干什么来了。”兄弟张帆沉着脸恨恨地说:“送谷子!”
福盛四下看了看院子里的羊指着说:“ 那也是你家的?”张铭嗯了一声.没说话.福盛看了一眼恼恨的张帆,拍了拍张铭的肩膀:“你们先回去吧。”张铭赶紧拉着张帆往外走.
义和团和西太后反目成仇,官军四出搜捕义和团.义和团死的死, 散的散,满大街都是死尸,家家关门闭户,生怕惹祸上身.
2、义和团的二师兄小苗,曾经是东城清军的把总,早年间小苗的真名字叫王作霖,出身书香门第,是东城的富户,家里人从小让小苗读《四书》《五经》,小苗聪明好学,只是先生的教书速度赶不上小苗背书的速度,先生也就格外青睐小苗。对小苗也就不怎么管束。
小苗读书之余对《三国演义》和《水浒》格外喜欢。特别崇拜那些仗义疏财的英雄好汉。读过《大学》《论语》之后,王作霖就迷上了练武,将学业荒疏了,家里见他不愿走科举的路当官,就为他请了武师教习。万没有想到,这个武师就是张铭大姨的儿子福盛。
福盛当年随着邢老爷做生意,走南闯北。练了一身的好武艺和精明的学问。可是在一次去安徽运茶叶的时候,让土匪枪了个精光。
福盛没脸回家,就在长江边上转悠,寻找抢他的土匪报仇。恰好遇上了太平军,为了报仇和生计、福盛参加了太平军。不久福盛亲手杀了枪他的那几个土匪,报了仇。福盛开始想念家乡,随李开芳、林风祥打到天津,被清军一路围剿,太平军一败涂地。福盛没有战死,趁乱从死人堆里爬出,掩名埋姓回到了西宁,他不敢呆在家里,就去了化稍营走街串巷的宣传反清、驱逐鞑虏的道理。这时王作霖邀请福盛到自己的庄园开馆教习武艺。
福盛将自己平生所学全部教给了王作霖,师徒结下了很深的感情。福盛给王作霖取了一个号“小苗”,寓意着小苗总有长成参天大树的一天。徒弟眼看就成了一条好汉,福盛告别了小苗去了北京。
小苗有一身的好武艺,学着梁山好汉的样子,仗义疏财,结交了许多江湖上的朋友。
东城村民马逢龙的祖母年轻守寡,家贫如洗。小苗将马逢龙的父亲收养家中,长大后还给他成了家。这时候小苗为了周济穷人和江湖上的朋友,将家中的积蓄花去了大半。其他的兄弟颇有微词,小苗就将家里的土地和财物全部给了两个兄弟,自己在家里开馆教学,教授武艺。收取微薄的束佾维持生活。马逢龙这时候也到了上学的年龄。小苗将马逢龙带到馆里免费教学。
东城修文庙、修书院,储义谷、修桥、铺路、小苗都是倾囊而出,争先恐后。一再的捐资赈济穷人,小苗自己也家徒四壁,一贫如洗,靠教几个学生维持生计。西宁城的王喜真和小苗是江湖上的朋友。看到仗义疏财的小苗生活困钝,就托当知府的爹王直莆给小苗在清军的绿营里补了个名字。不上二年王作霖就当上了把总。
3、有了固定的俸禄,王作霖就更加怜孤恤贫,没有一点军官的架子。东城有一个农夫庞存义、年少家贫、一直得到小苗的资助。后来小苗攒了一百两银子,给年近五十的庞存义娶了个小寡妇,成立了家庭。庞存义感激涕零,经常说有机会要冒死报答王把总的再造之恩。
鸦片战争之后,外国传教士的足迹也踏入了西宁城,在距东城四里地的西小于庄建起了天主教堂。
洋鬼子井神甫、经常住在教堂里开展教务活动,逐步扩大势力。一些洋鬼子的信徒良莠不齐,混进了教堂、仰仗洋人的势力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王作霖是个有血性的汉子。有受了欺负的乡亲来找小苗哭诉,小苗义愤填膺,强压怒火。
到了光绪二十五年,福盛从廊坊回来和小苗重聚,师徒两人谈了一夜。
原来福盛在山东加入了义和团,在回家的旅途中将华北农村的一路上烧起了义和团的烈火。特别是天津、廊坊等地,义和团如燎原烈火,席卷了华北和北京。
小苗兴奋的不能自己,天一亮就召集了东城所有姓王的男子成立了义和团,未婚女子成立了红灯照。接着小苗江湖上的朋友和附近十几个村庄的穷苦百姓,纷纷来投奔小苗。参加义和团和红灯照。小苗将自己的师傅尊为大师兄。自己坐了第二把交椅,马逢龙是三师兄。
小苗和义和团的弟兄们商量了一系列的行动口号,他们杀洋人,烧教堂,刨铁道。就连电线秆子也刨倒扛回了东城的文庙。接着他们又把义和团的总坛口立在了西宁城的真武庙,义和团和红灯照的势力迅速席卷了桑干河两岸。
福盛每日在真武庙操练义和团,马逢龙和东城的义和团在东城的文庙操练。小苗还给红灯照请了两个朋友当教习。每日教授姑娘们武艺。
到了光绪二十六年的五月,小苗集合自己手下武衙门里的六十名清兵和东城的所有义和团、红灯照一起杀向了西小于庄教堂。
平时横行乡里的二毛子早就得到了消息。躲在教堂里向围攻教堂的义和团,红灯照,打鸟统\扔石块。吓的洋神甫哆哆嗦索跪在地上画十字,嘴里喃喃低语听不清的外国话。
小苗一看围攻了两个时辰,十几个义和团也被石头砸破了头、就急了,既然没有攻进教堂。就下令搬来了柴草,泼上了火油。将教堂一把火烧了。教堂里信教的二毛子,狼狈的从烟火里逃了出来。愤怒的义和团没有听从小苗的命令就砍杀了十几个教徒。小苗掏出火枪向天上鸣抢示警。骚乱的人群才安静下来。
小苗鸣金收兵,凯旋而还。福盛赞许的说:“小苗长成了大树了。我也该交班了,天津的张德成要将坛口挪进北京,约我一起去。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今天就起身。我们后会有期。
王作霖知道有更大的事情等着师傅,就含着眼泪说:“师傅、我们情同父子,本来我应该追随在师傅左右,可是我家里和乡里的事情实在是分身无术。您的大事我不应该拦着,可是师傅毕竟四十多岁了。这一别也许就是您我的永诀。我就送师傅一首诗吧:
山路崎岖情牵挂,
一生知己云飘去,
4、王作霖果然如师傅所说,徒具英雄豪气。不知通权达变。
清政府见各地教民冲突不断,在洋人的授意下规定了,杀死一个天主教徒赔银八百两。烧毁的教堂再盖起来。在清政府的庇护下洋教堂的权势愈来愈大,不法教徒们更加嚣张起来。
光绪二十七年,西小于庄天主教大会长周荣从北京领来了九个洋人。黄头发蓝眼睛的洋人跨着洋枪、骑着大马,牵着像阳原驴一样大小的狼狗。耀武扬威的闯进东城。到处挑衅,义和团把守城门的弟兄和洋人发起了冲突。洋人气势凶凶,见义和团的弟兄手拿大刀长矛一步不让,脑羞成怒.一阵子排枪射过来,子弹横飞打倒了四、五个团民。有人急忙给小苗送信,老毛子报仇来了,举着电枪喷火,对着谁、谁死。一时间满城谈起洋鬼子为之色变,东城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有些人趁乱就慌忙逃走了。王作霖气血懑张立时就恼了:”谁也不要跑,我好汉做事好汉当,决不牵连大家。有种的和我一起杀狗日的洋人去!”
王作霖举起红樱长枪就向外冲。家里人声泪俱下,大厅里跪满了家眷和下人,哀哭着恳求王作霖躲一躲。王作霖怒道:“我们是仕宦人家,启可先逃?”他痛心疾首的说:“国家蒙难,朝廷腐败。又能逃往何处?”王作霖上了东城墙,义和团士气大振。连续向洋鬼子投掷石块、发射火枪。洋鬼子放火烧城。向义和团发射洋枪洋炮。不久城门烧毁。浓烟烈火中有人开始跳城逃跑。义和团士气动摇。
王作霖受了重伤,被洋鬼子捆进了东城,义和团、红灯照死伤大半。街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首。洋鬼子放火将王作霖的宅院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百般侮辱王作霖,故意冲地上躺着的王作霖撒尿、吐痰,用枪把子没头没脸的狠砸王作霖,王作霖破口大骂。用含着血水和牙齿的唾沫啐洋鬼子。最后王作霖几乎像一滩肉泥,被活活砸死在了三官庙前。
洋鬼子怒火不熄,又放火烧掉了三官庙、关帝庙、城隍庙、火神庙、东牌楼和当铺院。汪运宅和夏润父子两个不是义和团团民,为了不让洋鬼子烧自己的当铺,苦苦哀求洋鬼子手下留情。也同样被洋鬼子开枪杀死,尸体扔进了熊熊燃烧的大火。
第四章、不能遗忘的英雄
1、四个城门一会走出一队清军,押着五花大绑的义和团,红灯照到城外砍了头.四处乱跑的野狗,吃死尸、吃红了眼,杀红灯照大师姐的时候,全城的老百姓都去看,清军弁勇,将红灯照的大师姐紧紧地捆在岳王庙地戏台上,身着红衣红裤的大师姐,不过十八.久岁.俊美的粉红脸上,怒眼园睁,死死瞪着清军的刽子手.刽子手满脸横肉,举着鬼头刀,一步步走到姑娘面前.大师姐恨恨地将一口血水吐在刽子手的脸上. 刽子手面目不变,伸手扯开大师姐的衣襟.露出雪白、丰满的乳房,右手提着的鬼头大刀举了起来、划开姑娘细腻的肚皮, 大师姐凄厉地呻吟,刽子手又将左手伸进独自把苍白的肠子拽了出来.大师姐咬紧牙关怒眦欲裂,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刽子手将肠子一圈一圈地往手上缠绕.鲜血流淌在了姑娘的身上和脚下。围观的人群中不时有人吓昏过去。慢慢摧残了一会.刽子手才回刀剜掉了血淋淋的五脏. 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姑娘就这么慢慢死去了.
2、
刘知县喊道:“哪那么多废话,还不赶快去把人放了!”
亏了大同知府王直甫的庀护.张庚的知县才勉强干了三年.三年任满,张庚辞官还乡.回到阳高,三哥的聚合源以大不如前,虽有张庚的股份, 收益也有限,张庚和三哥的感情也淡.此时张善德病重,张庚就带着老婆收拾了金银细软到了西宁城。
张善德一开始满心喜欢又和四弟的感情最深,见张庚飘泊半生,连个孩子都没有. 实在心疼.就在自己的宅子旁边,给四弟买了个四合院, 靠着当官的积蓄和二哥张善德的帮衬。张庚就在西宁城安了家.一开始张善德以为自己生意上多了个帮手.就把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交给张庚,张庚却不感兴趣, 每天只是读书,写字.玩赏石头。时间长了二嫂就不耐烦了.对张善德讲一些咸言碎语. 张善德只是一笑了之.
3、张铭见四叔膝下冷清,就时常带着国华过来看望.张庚也实在喜欢隔辈人国华,正在这时张铭的媳妇生了个女儿,得产后风死去了。
张铭悲痛欲绝.国华还没有明白死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妈妈出了大事.吓得一声不吭.小瑞姑姑来了,把妹妹喜枚和国华领回家,国华心里暗暗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妈妈.
半年后,国华回到家里,爹已经娶了西山胡家台,胡秀才的二女儿.小小的国华哪里知道这里的事情.说什么也要自己的妈妈.哭着喊着,蹦跳着,张铭怎么哄也不行,想起自己幼儿觞母,自己的儿子又是如此.,爷俩抱头痛哭,胡氏十分尴尬,想起后娘难当, 一家人哭作一团.刚进门的新媳妇就当妈,委实作难,又见男人老实,婆家不待见。本来是冲聚合源大少爷的名衔才嫁过来的,却见男人过着普通人家的日子.担的仅是个虚名。胡氏就憋了一肚子气. 喜玫才几个月,又是拉,又是尿.日子艰难起来.淘气的国华总是挨打. 一挨打小国华就往姑姑家跑。
姑姑心疼他,又有表兄若真和他玩,小国华常常不回家。
[半个多世纪后, 国华老人回忆:“庙还在,神换了.”失去童年母爱的国华,过早地品尝了人情冷暖.世道艰辛. 五十年后白发苍苍的国华,重返故乡的旗杆院、看望表哥王若真的后人,若真表兄早以故去. 表兄的孙子、给人家房屋彩绘为生,而当年高大气派的北关旗杆院,只有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嘻戏打闹. 此是后话.]
4、 国华的爷爷张善德去世了,年仅六十岁 ,精明过人,纵横捭阖商海四十余年. 创下一个诺大的家业,就在一个冬天的早晨悄悄地走了。
一个富甲一方的商界奇才,年纪不是很大,什么也没说就静悄悄的离开了人世.本身就是新闻.社会各界纷纷赶来吊唁.香车纸马摆满了灵棚,发送的排场,送葬的人谈论了好几年.
白狼地起义军由十几人迅速地发展到数千人,他们象暴风一样卷过来,刮过去。攻城拔寨.劫富济贫.
莫明其妙的张铭一腔不吭,继母的怨火发泄在张铭身上,令张铭委屈,也令张铭无奈. 张铭只好蔫蔫地躲在一边.
小瑞赶来、看个满眼,即心疼哥哥,也不能就此说什么,只能暗暗憋气。表面却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
娘几个才暗自庆幸破财免灾,只有张铭凭白无故地挨了继母地臭骂, 回到家才委屈地抱头痛哭,胡氏看见张铭如此窝囊,一发瞧不起丈夫,拍着大腿不三不四的骂起了闲街.吓的国华和弟弟张同一先一后狼狈地跑了出去.张铭赶紧用袖口擦干眼泪,哀求老婆别闹了.免得叫继母知道又是口舌. 谁知胡氏越发骂得火起.跳起脚来指东画西的骂,张铭连连打躬作揖,胡氏口吐白沫不依不饶.气的张铭抬起手抽起了自己的嘴巴,胡氏才慢慢地小了嗓门.
天刚亮,张帆就睁开了眼,意识里竟不知身在何处,懵懂着看到身旁的新娘才记起昨天的事情.新娘那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暗暗抽泣.张帆心里着慌、忙问:“你这是作甚?”新娘竟辍泣着哭了起来.张帆赶紧哄送,哄了半天,新娘才说了一句话,你是不是嫌弃我?哪能呢,张帆说;我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呐,怎么会嫌弃你,新娘扑哧笑了.娇羞地偎进张帆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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