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一位同学谈起自己年少时的清苦生活,当话到揪心时,眼眶中噙出两滴亮晶晶的泪。
晚上,我回到家中,时间已是盛夏,屋里热浪翻滚,难以成眠,开始琢磨着白天同学说的那些话。
六月的乡下,芳草萋萋。
今年农忙,学校里放假一周,让学生们回家帮着大人们在生产队里干些农活儿。我和同村的李三立在放假的第一天没有回家,而是去掏麻雀,消一消肚子里的馋劲儿。
薄暮暝暝,麻雀钻进了搭在墙上的树枝中,先用手电找准麻雀栖身的位置,关闭手电,用袋子上去一网,麻雀在懵懂中钻进了袋子,麻雀捕获了,用力在地上或墙上使劲地抽啊,抽,麻雀便死在漆黑的袋子中。
麻雀被弄死了,其目的是吃麻雀的肉。死麻雀往灶火里一扔,搁在火苗的一边,麻雀的毛烧焦了,发出吱吱的声音,少许时间,麻雀的肉烤熟了,扒拉去烧焦的“外衣”,香喷喷的肉足有半个核桃大小,用指头扣下,迫不及待地扔在嘴里,吃在嘴里,涎水流在嘴边。
那年月,能吃上几个麻雀肉,美滋滋的味道是绝无仅有的奢望。
生产队里有一个大院,院墙上的茅草较多,捉麻雀的孩子们自然多,自然会引来纷争。强者自然身先士卒,捉下好多的麻雀,弱小者弄个“残渣余孽”,也得不遗余力。
父亲是生产队里负责记录工分的,看到这群孩子“胡作非为”,弄得墙上的茅草面目全非,不得不吼上几嗓子。
麻雀肉香留在孩子们的嘴里,对麻雀肉的馋劲儿刻进大人们的心里。
生产队解散了,田地分到了家,人民公社取消了,生产力解放了,生活也渐渐地殷实了,自然,孩子们也不去捉麻雀了。
“油煎麻雀、油煎麻雀啊,五元一个,十元两个。”城市里一个弄堂传出了叫卖声。
我在耻笑这句话,五元一个,十元自然就两个。多说一句有何用?刹那间,又回想起了那年月的麻雀。
父亲已到了耄耋之年,完全没有了当年爱生产队里那硬朗的身材,蹒跚着走到了那个油煎麻雀的小商摊跟前。
“伙计,来四个油煎麻雀。”
说着,我排出一张二十元的“大洋”。
父亲说还是这油煎麻雀好吃,没有当年烤麻雀的“糊味儿”,还说时代不同了,这麻雀肉团也大了。
我吃着油煎麻雀,缺少了好多好多那年月吃麻雀的香劲儿和馋劲儿,却多了一种幸福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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