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燕子洞

——钦寻

    汽车在文焕山脉上蜿蜒穿行，忽而山岭，忽而河谷，形如一辆超载的破牛车喘着粗气向着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艰难地爬行。刚入秋，太阳还火球似的炙烤着整个大地，公路两旁下垂的桉叶偶尔伴随着驰过的汽车飘起，似欲紧跟旅行者们匆匆的脚步，但马上又被抓回家人的身旁，忸怩几下身子，乖乖地等待下一轮的追随。沿途，遥见散布于高山峻岭的彝家村寨，点缀在层层绿色的梯田之间，似绿色墙画上点染的数十个黄色小方块。由于地形的缘故，每户门前的平台几乎都与前一户人家的屋顶对齐，形成梯状的排列。想来，那里的人们无需远行便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让人顿生“相看两不厌，惟有敬亭山”的慨叹。

车过面甸，我奉妻命下车买水。妻是北方人，刚成为我这个边陲小镇上“孩子王”的新娘，还不太适应这炎炎烈日，也还不习惯这种闷罐子车式的旅行。我心里暗恨自己的无能——不能租乘一辆哪怕是“长安”之类的面包车，来度过我们这值得永生铭刻于心的七天“蜜月”——好在我们是彼此心底的“敬亭”，好在不久的将来“面包”总会有的。

一路上，尽管车厢内憋闷的热浪令人窒息，坑洼不平的路面带来的颠簸声伴随着阵阵的噪杂谈论蛮横地直撞耳鼓，但妻始终保有她特有的微笑，微合了双眼，轻握握的手，依靠在我的身上。我想：还有什么呢？还要什么呢？

由于边疆县城交通不便，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艰难行进，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建水燕子洞。听说建水，因为她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知道燕子洞，因为她是“亚洲第一溶洞”，并被冠以“洞幽燕奇，南天一绝”。现在，处身这百闻不如一见的风景名胜，身临这群山环抱的幽谷奇景，感受着这异乡的人文、水土，再加上妻舒展的笑脸，一切的一切都美好起来。

燕子洞属于国家级风景名胜。它分为洞外自然林地、旱洞、水洞三大游览区。自然林地紧伴两洞修建。其间古树名木众多，偶有几株斜插于绝壁陡崖之间，虬枝盘旋，嶙峋遒劲；更有繁多的花草，翱翔的雨燕；燕语声声，好似在迎接远来的宾客。从景区大门沿着自然林地中碎石铺就的林荫小道曲折前行，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旱洞（旱洞和水洞是分开的，一高一低，一明一暗，中间有河谷相隔）。旱洞形如一天生桥似的巨大窟窿，两面透光，宽敞明亮，可容数千人，伴山依势，自成一组石殿、石台，并开筑有凌空栈道和空中游廊。石殿中钟乳、石幔低垂，石帘相掩；数十块摩崖石刻及诗文碑刻遍布洞中，与水洞口悬崖峭壁间的钟乳悬匾遥相呼应。

穿过凌空栈道，就来到了空中游廊。既为空中游廊，当然是悬空的。由此俯瞰，水洞就在悬崖峭壁的峡谷谷底，洞口高大，深不可测。泸江河顺着河谷奔流而来，一头钻入暗洞，形成长约五公里的地下河，最终汇入红河。此时，悬立近百米的绝壁，浩荡的天风裹挟着泸江河阴冷的水汽、巨大的轰响阵阵扑来；满天的燕子漫舞于峡谷间、洞口上，呢喃啁啾之声不绝于耳，汇成一支声震峡谷的溶洞交响曲。这燕子啊，终年巢居于此，上百万的出没其间，形成了一道独特的奇丽景观，也打造了一个世人皆知的品牌——燕子洞。

尾随着妻子欢快的步子，顺着依山开凿的青石台阶，我们下到了谷底。眼前仿佛卧着一尊神话故事里硕大无朋的怪兽，正大张着它那极不规整的阔大的嘴巴，吞吐着滚滚而来的河水。从这儿仰视，更觉洞口的雄险高大：钟乳、怪石，石柱、石笋犬牙交错般倒插于“怪兽”的嘴里，形成高约100米、阔约80米的巨大洞窟。“怪兽”奇形异状的“牙”上，间次的挂着远溯至明清以来勇士们悬于其间的大小不一的匾额，仿佛在那儿昭示着一段段鲜为人知的故事，尽管故事的绝大部分是无从考证了。滚滚的泸江河暗淡了后辈们对于匾额的记忆，但祖先的历史毕竟永久地记录在了钟乳乱石之间，用他们那时独特的方式。这时，妻突然发现有人正攀爬倒挂于离水面80余米的钟乳乱石间。原来，这是每天例行的徒手攀崖表演。妻大张了口，圆睁了眼，屏神静气，为没有任何安全保护措施的“小甲虫”们倒顺冷气；我也不禁为他们的技艺和胆魄所慑服。是啊，正因为有了这样冒着生命危险的勇士，才会有水洞口离地面80余米的匾额，才会有每年一度的采撷燕窝表演，才会有至今回味无穷的燕窝酥、燕窝稀饭。据说，燕子洞出产的燕窝还是全国之最呢！

其实，燕子洞最主要的景区应算暗洞。在导游小姐的引领下，我们乘着龙舟从横跨泸江河的铁索桥下穿过，就进入了暗洞的第一景区——龙泉探幽（约750米的水程）。两岸是造型奇特的喀斯特地貌景观，岩崖嵯峨，钟乳悬垂，石帘低挂，敲之铿然有声。面对如此千姿百态的鬼斧神工之作，犹如游历海底龙宫、艺术殿堂，让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据说，在暗洞内近三千多米曲折蜿蜒、高低起伏的游览线上，分布着三组规模宏大的岩溶景区。每一景区呈现出形形色色、姿态各异、参差不齐的钟乳、石柱、石笋。整个水洞大小厅堂数十个，其中最大的达2万平米；景点数百个，游览面积达4万平米。共分3个景区：第一景区“龙泉探幽”，第二景区“天街携美”，第三景区“梦幻世界”。

由“龙宫”升入“天街”，“街灯”逐渐增多。多彩的霓虹映衬着苍冷的背景，变幻出各种瑰丽的景象，让人遐想连篇。你看，左边，那赴宴的八仙正在东海边各显其能，王母娘娘盛宴上肥美的蟠桃正被刁顽的美猴王啃得乱七八糟；你再看，右边，太上老君丹炉里的火焰正旺，那地藏王正骑着他的“地听”驾云而来；中间，玉帝和王母正在瑶池观赏月宫仙子的曼妙歌舞；不远处，卷帘元帅正心怀猪胎……哦，还有那骑着牛儿的牛郎织女不也正在天街闲游么。不信，请看那些“流星”，他们正提着灯笼为牛郎织女伴行。

借着“流星”们灯笼的亮光，携着我的美丽的新娘，漫过天街，就来到了“梦幻世界”。宽敞的大厅雄奇壮丽，梦幻的世界让人情醉神迷。忽闪的灯光、变幻的奇景，轻柔的乐曲、曼妙的舞姿，游人可以在这里稍事休息。我和妻边品尝燕子洞的特产——高级营养补品燕窝粥，边观赏着红男绿女们在就地辟成的梦幻般的舞台上轻歌曼舞：彩衣飘飘、轻烟袅袅 ，天籁生生、仙音渺渺，竟至陶醉在如玉帝王母瑶池观舞的美妙遐想中，久久未能醒来。直到导游再三催逼，我们才恋恋难舍地折返出洞。

在折返的途中，导游向我们介绍了在对燕子洞的开发过程中发现洞内曾有远古人类活动遗迹的事实，并告诉我们，今后，那儿将作为一个新的景区——文化旅游景区加以开发。这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好吧，SWALLOW  CAVE让我们订个约会吧：等您的新景区开发完成时，我，我的妻子，也许还会多一个孩子，我们一道，再来看你。

洞中方一时，洞外已黄昏。在天空中小主人们不绝于耳的挽留声里，我和妻带着我们此行的收获——美好的心情，永生的甜蜜回忆，精美的土特产品——踏上了归程。

再见，燕子洞！

珍重，我的燕子——黑色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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