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是黄河最大的支流,发源于甘肃渭源,从甘肃天水,流经宝鸡,咸阳,西安,渭南,后出潼关,汇入黄河。
因为我家是最靠近渭水,所以记忆和情感是最为深刻的,儿时的记忆中,那时候我还没有去过外地和一些地域,我的世界渭河就是最大最雄伟的一条大河。
它每年开春的时候,两岸芦苇花开,绿树盛草簇拥滋长,河中野鸭嬉戏,悠闲的划过河中,在有泥沙形成的岛屿芦苇丛中休息繁衍生息。河的两岸高大的白杨树耸立随风飘然,每逢夏季河水便显的气势起来,波涛如怒,如天上雷鸣之时的乌云,或翻腾,或急促、又在你刹那不经意间,便又如雷霆般从你的眼帘飞速逝过,只留下浪花拍击河岸石头时震耳聋留下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它的桀骜,或许它本就拥有高贵的血统,因为它是黄河的儿子,它的一举一动变化,受万人时刻的瞩目,在千万年的岁月里经久不衰,经过长时间的冲积,形成了渭河平原,因此才会有号称“八百里平川”的天府之国。
我从小便对它情有独钟,因为冬季可以破冰摸小鱼,夏季可以去河边打水仗,赶野鸭,和伙伴们一起坐在芦苇从中偷烤玉米而不被发现,实在无聊几个人连起来围成一个圈,在河畔旁边使劲欢快的跳,直到期待已久的"水牛肚"出现,那种感觉好像坐在船上,踩在水中,脚底下软绵绵像棉花一样柔软,而又不会掉下去的滋味实在是太回味无穷了。几乎童年所有的美时光都是和好一群小伙伴在渭水河畔度过的,那时的小伙,它们还没有烦恼,它们还没有学会抽烟,只知道大口大口吃大家一起烤焦的玉米,弄的脸颊总是脏兮兮,然后开怀的张大嘴巴大笑,直到被玉米噎着,便如昏厥般一头栽进草丛,可是过后,那种开心还是止不住。那时的它们还不懂什么叫流行和拥有可以攀比的手机,只会光着脚丫子,穿着岔档裤满河梁的你追我打,因为你不能说彼此穿开档裤,更不能说谁昨夜又尿床,否则它便会以那谁还和我吃过我家一碗搅团作为要挟,使你住嘴理亏。我的记忆中,我是最喜欢独自去渭河玩的,因为沙滩的贝壳再也没有小朋友和我抢了,运气好还可以摸几个鸭蛋回到村子里显摆,那时的自己感觉特别牛叉,好像地球是一个圆,圆里有一个圈就是我家,圈里有一个点为中心领袖,那便是自己。”在我小的时候,世界里只有弹弓,手枪,和鸟蛋,是最喜欢的事情,我的世界或许从小受母河的滋养而变得越加的单纯而阔达乐观,从来没有过隔夜的烦心事,在朋友的眼里,我就是典型的啊Q,这种最童真的想法,一直到伴随我到十七岁的时候便才开始消失。
记得很小的时候,那是一个冬天,我才上四年级,礼拜五刚放学回家,爸爸妈妈外出打工,只有我和妹妹还有负责照顾我们的奶奶,摘下红领巾,扔掉书包。片刻也不停的穿着脚趾已经凸显出来的脏布鞋,准备外出和小伙伴去河边玩耍。临行时,奶奶问:“明天还上学吗? 我随口一句:上啦!”第二天早上五点,夜色还是一片黑漆漆,洗脸盆的水早已经冻的结冰。伸手不见五指,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可怜奶奶起床已经做好了饭,收拾好了书包,从睡梦中叫醒我,那时我便才恍然大悟告诉了实情,是我随口答的。奶奶一听,这下好了,感觉受到欺骗,于是笤帚伺候了起来。打的最痛的一次,哭的小脸蛋稀里哗啦,心口撕心裂肺的感觉。好像受到平生最大的打击和意外,伴着泪水直奔出了家门。黑夜里找不见行走的路,只会看见,邻居家窗前偶尔的灯火,伸手摸摸已经开始咕噜的肚子,但想想面子的问题,还是不要回去了。
于是强忍着哆嗦,一个人忍受着大雪和饥饿,漫不经心硬着头皮,顶着风雪摇晃着行走。好害怕,因为猫头鹰经常叫,奶奶说是等候亡灵的。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夹杂着恐惧和寒冷,“因为父亲孝顺奶奶,妈妈听爸的话,就想奶奶肯定听爷爷的话。于是走过了爷爷墓碑前,磕头跪拜。哆嗦着撅起小嘴抽泣的对他说:奶奶打我,真的打疼很呦!”走过了曾爷爷和曾婆婆的墓前,又是行过跪拜后,偷偷告诉它了同样的一句话,告诉他们这事情得要你们管了。”
一个人咕噜说了一大堆后,惊人还不舍得走了,后来却无声无息的独自去了河坝上。在当时,要知道,独自夜里去河坝是一件非常勇敢的事情,会值得骄傲无比的,诧然间会看见好似鬼火的东西,我便吓的不敢出声,悄悄蹲在地上直哆嗦成一团,不时的抬起脑袋张望。直到消失,就这样在河坝上旁的树林一个人担惊受怕的守候到了天亮。我去了渭河的沙滩上,看见好多的贝壳和小海螺,那瞬间,似乎所有的不开心和委屈又悄悄丢走了,再也没有人和我抢了,结果捡了满满一大堆,兴高采烈的回了家。看见奶奶的那瞬间,双眼已经红肿,眼眶里泛带着网状的血丝,一句话也没和我说,只是悄悄重新热了饭菜,还特意弄了两个煎鸡蛋端在我跟前。那瞬间,是我第一次感受从委屈到强烈负罪感的时刻。
后来才知道,那个夜里奶奶已经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挨家挨户问便了村里所有的人,找自己的下落,没有找到,最后就有了我看见的那一幕了。
所以,直到现在,渭河简直就是开启我童年所有美好时光的钥匙,每一次接近它,脑海深处立刻 会搜寻童年很多开心的事情,我也为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只要人还在这片故土,每年过年初一必须起早独自去渭河滩跑步,这一坚持从未改变至今,因为在这里会忘却现实中种种压力和不愉快,童年的一切开心都是在渭水河畔进行的淋漓尽致,这便是我对渭河至始至终敬畏和热爱的原因结点。
08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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