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天堂寨哎
巍峨的薄刀峰
这里是我的家哟
也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听到这高亢动听的歌声,草儿便知道是她父亲收工了。果然随着歌声的临近,山坳那边小道上过来了一位老人,老人大约五十多岁,肩上驮着一副弯锄。草儿朝着正在唱歌的父亲喊了一声:“爸!”
老人停止了歌唱,他来到了草儿的身边,将手中的弯锄递给女儿,然后从她手中接过了青草扁担。
父亲的一条腿不太利索,走路有些拖拉,瞧着父亲那一瘸一瘸的脚步,牵着母黄牛走在他后面的草儿有些心疼,说了声:“爸,您走慢点!”
草儿将牛送到牛棚里拴好,回到家里,母亲已做好了晚饭。比起父亲来,母亲更是不幸,她因小时候患小儿麻痹症,双腿都残废了,完全丧失了劳动能力,平时只能拄着双拐,在家里做一些煮饭、喂猪的活儿。草儿走进门时,便闻到了饭香。母亲不在灶台上,草儿跑进母亲的房里,只见母亲拄着双拐正在房间里忙活着,母亲和父亲住的房间比较小,也比较暗,金家住的是祖辈传下来的旧屋,只有两间房,一间大的也比较明亮的房,两位老人就让给了女儿住,他们自己就住在这间又黑又小的房间里。此刻,只见母亲一边将她刚从女儿的房间里搬过来的铺盖儿紧挨着自己的被子整齐地摆放在床上。一边叫草儿把她刚从床上拿下来的草儿父亲的被盖儿搬到屋头边的柴棚里去。
“叫爸去住柴棚?”草儿不解地看着母亲。金家的柴棚是搭在屋子一侧的一间草棚,虽然平常也被母亲拾掇得整齐干净,但那毕竟是柴棚,从没住过人的。况且里面也堆放着很多的柴草。“妈,您这是做么事?”“莫问,你拿去就是了。”母亲抬头看着女儿,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亲切和慈爱。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还未等草儿再问,父亲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嗳,小妹——(父亲对母亲的昵称)你的腿不方便,叫你少动一些,你总不听,现在又折腾么事啥?”父亲进门便一边埋怨着妻子,一边上前接过了女儿肩上的被子。
“老头子,你的被子你拿到柴屋里头去吧,那儿以往闲放着的那张木床我已经收拾好了,草垫我也已经铺好了,你只要铺上被子就可以睡觉了。”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挂着笑容,笑对着自己的丈夫。草儿的母亲也有四十多岁了,可是看得出来,两位老人的感情很深。尽管他们在身体上都是残废人,但他们的心理跟健康人没什么两样,多年来,父亲一直以十分的体贴和细致关爱着母亲。
“她爸,草,人家乡里的李部长到我们村蹲点,说是要住在最贫困的农户里,同吃同住同劳动,村长于是就让他住我家了。”草儿母亲将双拐靠在身后的土墙上,坐在饭桌前,一边看着老头子和女儿端饭上桌,一边说。
“哦,原来你是腾出了女儿的那间房给他住了,让女儿和你一起住,让我住柴屋?”老头子一边夹起番茄炒鸡蛋放在老伴碗里,一边说。“嗯!人家乡里的大干部,吃国家饭的,能到我们这个小户人家来住,是人家看得起,我们总不能怠慢了人家吧?我们这个穷家穷舍也只有女儿的那一间房才叫房哩。我们的那间房就像狗窝一样小,么好意思让人家住撒?更不能让人家住我们家的柴棚吧!”
“好吧,好吧,一切听你的。只是莫苦了你!”老头子说着,又往老伴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吃罢晚饭,草儿洗完碗筷,唤猪儿进屋吃食。她拿起那只专门舀猪食的大葫芦瓢,从灶台旁边那只大海锅里舀起几瓢猪食倒在地上的一只木盆里。母亲每年都要养一头猪,到年关时再宰了它,它于是便成了草儿家第二年一年的晕食。母亲会养猪,今年才不过八、九月份吧,家里的猪儿已经有一百多斤重了。
干完家务活,草儿洗了个澡,然后拿了一张椅子来到屋前的稻场上乘凉。父亲像往常一样,早已经将竹床搬了出来,放到稻场中央,然后一边将母亲抱到竹床上躺下,一边嘴里哼着自己作的小调:
“我有一个美丽的新娘,
她心灵手巧心地善良。
(是)王母娘娘赐给我的爱,
愿我俩的情地久天长!
尽管父亲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草儿还是听出了歌词。她自小睡在摇篮里就是听着父亲对母亲唱着这支歌长大的。竹床旁边不远处父亲早已经用稻草扎好了一条长长的烟把,掏出火柴点燃后,吹灭了明火,就让稻烟熏走母亲身边的蚊子。然后,父亲才抱来一捆稻草,就在母亲的身边打起了捆谷子用的草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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