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故事创作中的若干问题
故事创作的基本要素是什么?
什么是故事?我的理解是:能在民间流传的、可以让人们津津乐道的、是用文学形式来表述的、而且总包含有一定人生启迪意义的人生经历;把这样的生活写出来或讲出来,那就是故事。
这样解释是不是太“土”了?不错!是很“土”哈!但我是特意这样讲的,目的是为了引起大家探讨的兴趣。这个问题说浅,可以浅到老幼皆知,谁还不知道故事是什么呢?但说深,也可以深到即使经常在搞故事创作的作者,也不一定能真正说得清。问题就在这里:说不清这个问题,在创作中就不能真正掌握故事创作的规律;不能真正掌握故事创作规律,就会影响到故事创作质量的提高。
按照学术观点来讲,故事首先要能在民间流传,故事的口头性是它的第一要素。不能讲的故事,不能称为故事。故事的第二要素是人民性。故事反映的往往都是老百姓最关注的愿望、最关注的人和事;已经出现的人和事,老百姓当然喜欢津津乐道地谈论开来,即使当时没有出现过的人和事,老百姓也会编出一个个故事来津津乐道地议论一番。这是挡不住的洪流,老百姓总要强烈地表现出自己的意志来,这就是故事的人民性。故事的第三要素是故事的情节性,即故事要有故事的味道。这既是指故事的内容,也是指故事的艺术表现形式。讲得通俗点就是:没有点合理的稀奇古怪,故事作品怎么能在老百姓中津津乐道呢?怎么能在老百姓中广为流传呢?而这合理的稀奇古怪却是对故事作者的严峻考验,有艺术悟性的故事作者在这个考验面前才能过关;没有艺术悟性的故事作者在这个问题面前就会遭到淘汰!当然,艺术悟性虽然有“先天”的因素,但我完全相信“后天”通过实践,也是可以培养出来的。所以,我特别强调故事作者要刻苦努力,充分掌握故事创作的规律。故事的第四要素是文学性。这虽然不是故事所特有的性质,但必须放在故事应具备的要素里来强调,不然,作者创作出来的故事作品,就会形成自己把自己关在了文学殿堂的大门之外,而故事若不具备文学性,那怎么能起到打动人心的作用呢?
故事可以有多种写法,因为故事园地里也是要百花齐放的。传统故事有传统故事的优点,喜欢写传统故事的作者仍然大有可为,完全可以写出成功的故事作品来;新故事也有新故事的优点,喜欢写新故事的作者,通过不断探索实践,也会写出成功作品来的。这种学术上的竞争,是繁荣故事创作的康庄大道,只有这样,才能引来故事创作的与时俱进,才能作到故事园地里的百花齐放。但故事不管怎么写,故事的基本要素是不能丢的;丢了故事的基本要素,就不成其为故事了,那就只有另当别论,放到其他文体中去讨论了。
生活是故事创作的源泉
生活是故事创作的源泉,说这句话,是有依据的。依据一:这是从文学创作的基本原理那里引用过来的,故事是文学作品中的一种,从文学创作那里套用过来的基本道理不会有错,而且,很多优秀作家的优秀作品,都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吸收了生活中的养分,才创作出了好的文学作品,可见这是一条已经被实践证明了的文学创作的“普遍真理”。依据二:故事的起源就是人们想把自己身边发生的精彩、有趣的事情讲给别人听,这是故事的雏形。随着人类的进步,文化的发展,逐渐形成了故事这一文体,于是,对这一民间流传的口头文学,有了更多、更高的艺术要求,比如:要把故事的来龙去脉讲得更艺术点,情节要跌宕起伏,故事要有悬念、冲突,人物形象要鲜明,要有生动活泼的民间语言等等,这一切,却始终是要从生活中来的;也就是说,故事创作始终不能脱离生活,即使是神怪故事,那也是对生活的想象加工,其核心,仍然是以生活为基础的。所以,如果故事创作一旦脱离了生活,就会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从理论上讲清这些问题比较容易,但是,这一“普遍真理”在创作实践中,是不是被所有故事作者都接受、都运用了呢?事实上,现在有些故事作者,确实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闭门造车,把一篇篇作品“编造”了出来。其实,一个故事作者有没有生活功底,明眼人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因为这些作品的最大缺陷就是生编硬造;读者最强烈的反感就是“你在糊弄人!”读者这一关过不去,故事作品就不可能在民间津津乐道了,那故事创作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这样的故事作品,是不会有生命力的。
当然,要认真解决生编硬造的问题,需要对每一篇作品进行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有创作实践经验的作者都知道,故事创作的第一步是收集素材。故事创作的素材有三个方面的来源:一是直接素材,作者自己亲身从生活中观察体验到的;二是间接素材,通过看文字资料、新闻报道等得来的;三是采风,收集民间流传的,甚至是道听途说得来的,再对其进行加工整理。但这三个方面,不管从哪个方面得来的素材,在进入故事创作时,都是要以作者自己的亲身体会为基础的,即使自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在创作时,也似乎要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才能把作品写得生动、具体、完善,不然就容易出现概念化或不合逻辑、漏洞百出等弊病。所以,作者个人的生活体验、感受,在创作中起着主导的、决定性的作用。要想把作品的主题思想写得深刻些吗?那拿出你对生活的真正见解来!要想把故事情节写得精彩些吗?那拿出你对生活的独到的观察力来!要想把人物形象写得鲜明些吗?那要看你在生活中到底观察了解了多少人?掌握了多少人物的性格特点和待人处世的方式方法?要想故事语言有特色吗?那要看你在生活中是否真正收集积累到了民间丰富的语言词汇?是否真正掌握了民间流传的生动语言?等等。这一切,就是对作者生活功底的检验。生活积累丰富的作者,在创作中就会得心应手;对生活认识、体验不够的作者,就会显得捉襟见肘。缺乏生活,却硬要把故事写下去,怎么办?于是,就出现了故事创作中的闭门造车、生编硬造!
那为什么这些闭门造车、生编硬造的故事作品还能一篇篇地发表出来了呢?这只表明两点:一是滥竽充数,因为我们现在的故事创作还处在一个不太繁荣的阶段,好的故事作品还不多,需要我们广大故事作者加油,努力写出生活气息浓的故事作品来;二是有些故事作者自以为是走了一条“捷径”,“轻车熟路”地在那里闭门造车,实际上他们不知道“生活是故事创作的源泉”才是故事创作的康庄大道,而闭门造车、生编硬造却是故事创作的死胡同;长期下去,反而会毁坏了一个故事作者的真正的创作才能,这是十分可惜的。
当前故事创作存在的三个问题
每到年底,我的案头上都会放着一叠叠的故事杂志,它一年又一年地记录着故事创作走过来的历程。这些作品,大多数我都是看过一遍的,有的还看过两遍,甚至三遍;但也有些作品我没有看或者不想看。没有看或不想看的原因大致可以分成三种情况:一是看了开头,可后面看不下去了;二是题材太陈旧,不想看;三是实际上可能是看过的,可看后全忘了,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把这类作品,也算在了没有看过之列。
我讲的这是现象,实质是什么?我个人也不见得能分析透,但就我看过的一些故事作品,有三点我是想直说出来的:
第一点:有些故事作品缺乏时代感。不能把故事作品的时代感问题,仅仅理解为写什么题材,题材固然是一方面,其实,即使写家长里短的作品,也有时代感问题的;时代感要浸透在作品的人物、情节、语言等全过程中。有时代感的作品和没有时代感的作品看起来味道大不一样,说句不好听的话:缺乏时代感的故事作品,看起来就如“味同嚼蜡”!另外,作品的时代感问题,还会对作品的社会价值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时代感越强的故事作品,对社会的影响力就会越大;文学的社会价值,最终是要看作品对社会的影响力来决定的。
第二点,有些故事作品缺乏文学性。故事要不要有文学性?这在文艺理论上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有些故事作者在创作实践中,却忽略了这个问题,形成了自己把自己创作出来的故事作品,关在了文学殿堂的大门之外。故事是文学作品中的一种,怎么会低于“纯文学”呢?有人说:写得好的故事就是小说。这是不对的。写得好的故事永远是故事,写得不好的小说,也绝对成不了故事。这是两种不同文体的区别,而不是谁好于谁的区别。忽视故事的文学性,就会影响到创作质量的提高,这是当前故事创作中存在的一个较为普遍的问题。有些故事作品,架子不错,可就是缺乏文学性,读起来没有一点文学作品的味道,不解决好这一问题,就会这妨害到故事创作的进一步提高和繁荣。
第三点:有些故事作品缺乏故事语言的特色。故事作品必须要有故事语言的特色。什么是故事语言的特色?简单地讲,就是要能“上口”。说“上口”这两字,好像有点土,文雅一点的说法,叫作故事的“口头性”。“上口”也好,“口头性”也好,总之意思是一样的,故事要能“讲”,所以故事才叫口头文学。要“上口”,细分一下,还会对故事创作提出很多具体要求,比如:在作品构思的时候,就要考虑到“情节”是要适合用“讲”的方式来表述的;人物的前后出场和对话都要利于“讲”;作品的语言不能有欧化的句子,要尽量把民间生动的语言词汇表达出来等等。现在有多少作者在故事创作中注意了故事的语言特色这一问题呢?因此,我认为忽视故事的语言特色,也是影响当前故事创作质量提高的一大问题。至于故事作者个人的语言风格,就更谈不上了。
本文讲了当前故事创作中存在的三个问题,并用了三个“缺乏”的词汇来概括,可能不太恰当,也可能是“以偏概全”,但古代有“直谏”,现代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我就“直说”了出来,供大家参考吧。(这篇文章是在2009年初写的,也算是我对2008年部分故事作品存在问题的一种“感叹”!)
最后,我想更积极一点的说法是:为了繁荣故事创作,我们大家一齐努力,继续再向前迈进一大步:让故事的时代感强烈些!让故事进入文学殿堂!让故事要有故事的语言特色!
技巧重要,生活更重要
把一段精彩的人生经历讲给别人听,这是故事。如何把这段精彩的人生经历讲出来呢?这是技巧。所以,故事的本体是“生活”,技巧是为表述这段人生经历而服务的;也可以这样说:在故事创作中,起决定作用的是有没有“生活”,有了“生活”后,故事怎么“编”都可以,因为故事技巧是可以灵活运用的,这种方法表达不行,就换另一种方法来表达,技巧只起“装饰”的作用,但“生活”就不同了,要写医生,却不知道医生的活动;要写军人,却不知道军人的习性;要写工人,却不熟悉工厂的环境,那是根本没法写的。没有“生活”感受,再好的故事技巧,也创作不出故事作品来。
现在有些故事作品,就存在这样一个问题:作品的故事架子不错,很有故事味道,可读起来就是感到虚假、漏洞多、没有“血肉”。本来是可以写好的作品,为什么不能写好呢?是作者不懂得运用故事技巧来表现吗?不是的。我认为这是作者的“生活功底”不足造成的。作者对自己要写的“对象”,还缺乏深刻的观察、分析和体验,还没有积累更多的生活情景、人物形象、生动细节等等,因此,创作起来,就不能得心应手,本来应该用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来说话的地方,作者却只用技巧来使这篇故事实现“大团圆”;这样,故事倒是“像”故事了,可“漏洞”却百出,作品也变得只剩下一个干巴巴的故事架子了。这样“做作”的作品是感动不了人的。
过去戏剧界有句俗话,叫作:戏不够,爱情凑。剧情本身的矛盾冲突没有了,而戏又要演下去,怎么办?就用附加的爱情,来增加点篇幅。其实,这也是缺乏生活的一种表现。目前有些故事作品,也存在类似的情况,只不过不是“爱情凑”,而是用故事技巧来凑,想用故事技巧来弥补故事情节的不足,这是这些故事作品出现“漏洞”和缺少“血肉”的主要原因。
在强调了“生活”的重要之后,话也要说回来,并不能因此而说技巧不重要。我只要举一个例子就可说明:当编辑收到一份生活气息很浓的稿子时,三下两下就能把这篇故事作品改出来了,而且还相当满意;反之,当编辑收到一份故事技巧运用得相当好,可就是缺乏生活气息的稿件时,想改也无从下手,只好忍痛割爱,不用此稿了。这说明三点:一,生活内容在故事创作中起决定作用;二,有了充实的生活内容后,故事技巧才能充分发挥出作用来;三,技巧重要,生活更重要,这两者相加,在故事创作中,好的故事作品才会“应运而生”。
关于故事的“细节描写”问题
常常有这样的情况:一篇作品被忘记了,而这篇作品中所描写的某个细节,却仍然被人们津津乐道。
记得小时候,大人给我讲过一个古代故事,说有个老头,临终前已经不会说话了,可他就是不肯闭眼,为什么?在场的人都不明白老头还有什么放心不下。这时,只有他老伴一下明白了他的心思,因为桌上的油灯,还燃着两根灯草芯,那样太费油,他老伴拨掉一根灯草芯后,那老头就安然地闭眼离去了。
直到现在,整个故事我早已忘记,而这个“细节描写”,却一直烙印在我的脑海里。这就是“细节描写”的力量!
故事创作是不能忽视“细节描写”的,情节再好,也需要“细节描写”来补充。如果说情节是“骨架”,那么,“细节描写”就是这“骨架”的“血肉”;没有“血肉”的“骨架”是不会丰满的。从这一意义上来讲,故事创作中的“人物、事件、环境”等各个方面,都可以广泛运用“细节描写”这一手段。用“细节描写”来强调人物形象的某一方面时,则人物形象就会变得深刻、生动起来;用“细节描写”来表现事件的某一环节时,则事件的性质、关键就会突现,隐藏的逻辑性也会变得合理起来;用“细节描写”来衬托环境时,则环境的特殊性、环境在作品中的重要地位等就会明显表达出来。因此,“细节描写”可以说是创造“典型环境、典型性格”中,不可缺少的一种表现方法。
好的“细节描写”往往具备三个条件:
首先,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故事情节可以“编造”,“细节描写”却只有从丰富的生活矿藏中发掘出来。如果“细节描写”一虚假,则必然会成为作品中的“伤疤”,从而动摇了整个故事作品的真实性。
其次,显示出了作者的艺术观察力。不是有了生活后就能写出好的“细节描写”来的,生活中充满了“细节”,需要“慧眼识宝”,经过作者加工、润色、美化,恰如其分地运用到作品中去后,才能显示出“细节描写”的威力来。
第三,具有明确的目的性。“细节描写”不是随手拈来的,无论“人物、事件、环境”,运用“细节描写”来突出它的艺术感染力时,都会显示出作者的思想、智慧光芒来,从这一点来看,“细节描写”是作者在作品中的“精心安排”,是作者创作才能的体现。
目前,在一般的故事作品中,缺乏好的“细节描写”是常见现象;故事作者应该加强这方面的功力,这样,故事创作才会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
让故事进入文学殿堂
故事是文学作品中的一种,“进入文学殿堂”之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那么,为什么还要探讨这一问题呢?
事实是:现在创作出来的有些故事作品,尽管有一个勉强看得过去的“故事情节”,但却并没有把“故事情节”应具有的“文学性”充分表现出来。不得不指出:故事作品缺乏“文学性”是影响当前故事创作水平提高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少故事作者都在抱怨:为什么故事创作会低于“纯文学”?为什么故事作品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为什么已经发表出来故事作品得不到称赞?要回答这些问题,可能有多种思考,但我的回答却只是一句话:这是因为我们写出来的故事作品的“文学性”还没有达到应有的水平。
我历来主张故事作品的地位掌握在我们故事作者自己的手里,只要我们能真正创作出好的故事作品来,何愁故事作品不能和“纯文学”作品并驾齐驱呢?
那么,在故事创作中,到底应该怎样把故事的“文学性”体现出来呢?这是一个值得大家深入钻研的问题。显然,把这个问题提出来要容易得多,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却要难得多。有许多方面需要深入阐述,我远远没有思考够。但从大的方面去说,我认为主要有两点:
第一点是一定要把文学的内涵、文学的基本原则充分运用到故事创作中来;也就是说,故事的“文学性”是要贯穿于整个故事情节之中的。不能以为只要有了一个好的“故事架子”,这篇故事作品就成立了,这远远不够,还必需以文学的手法,把这篇故事讲述出来。文学的内涵是什么?通俗点讲,文学作品为什么能吸引我们?为什么能给我们那么深的感受?以至于我们即使在繁忙、劳累的生活中,还要抽出时间来去欣赏一下文学作品中的“艺术生活”给我们展现的悲欢离合?这吸引我们的地方、这给我们最深感受的地方,就是文学的内涵。如果要概括,我认为是三个方面,即:时代气氛、人生经历、生活情趣。这个三方面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给读者展开了一幅幅精彩的情节画面,其中的“不同时代下、不同人物的不同命运、不同人物的恩怨情仇、不同人物的道德情操、不同人物的不同人性”等,牵动着读者的心,读者最关心的就是这些,这就是“文学性”的主要内容。而为了充分表达“不同时代下不同的人物的命运”,就要生动、形象的描写,表述震撼人心的场面,刻画令人难忘的细节等等,这是“文学性”的表现手段。故事创作既要把“文学性”的人生内容运用过来,也要把“文学性”的表现手段运用过来。读我国“四大名著”时,就可以清楚感到:为什么孙悟空大闹天空的情节会让人久久难忘?为什么《红楼梦》里的“林、贾恋爱悲剧”会引起那么多人的同情?为什么诸葛亮的“借东风”、“草船借箭”会把一个凡人写“神”了?为什么《水浒》里的众多落难好汉都会引起不少人的羡慕和敬仰?这就是文学的“功力”;它们总是把不同的时代气氛、不同的人物命运、不同的生活情趣表现得十分生动、十分具体、十分恰当。细细品味这些文学“名著”,对我们深刻理解故事的“文学性”是非常有益的。当然,故事创作要以“情节艺术”为前提,不适合表现“情节艺术”的文学描写手段可以“回避”,比如长篇的心理描写等在故事创作中就不适用,但凡是有利于“情节艺术”的文学表现手法都可以采纳,这才能使故事作品变得“有血有肉”,深刻、丰满起来。
第二点是故事作品一定要讲究“语言艺术”。文学作品都注重语言艺术。相声特别注重“逗乐”,三句话不能把人逗笑,这个相声就没有生命力了。诗歌特别注重“激情奔放和艺术概括力”,一首诗发表出来,如果没有一两句值得使人反复吟唱的诗句,那这首诗将会很快被人遗忘。戏剧特别注重“语言的对抗、冲突”,没有这种“语言的对抗、冲突”,人物的性格就表现不出来,戏剧的矛盾也发展不下去。散文特别注意“抒情和优美”,没有这种“抒情和优美”,这篇散文也就不成立了。那么,故事的“语言艺术”要求是什么呢?在适宜于表现“情节艺术”的前提下,可以说是以上这些方面的综合,而且还要加上一条:必须要朗朗上口,要广泛吸收民间生动、活泼的语言。可见故事的“语言艺术”功底很深,大有可为,是值得我们故事作者狠下一番工夫的。但是,现在有不少故事作品的“语言艺术”却“相形见绌”,很缺乏文学的味道。
如果故事作品的“文学性”提高了,我相信我们故事创作的水平就会出现一个很大的“飞跃”,故事创作的繁荣春天必将会到来!
故事的“人民性”
故事,也可以叫作“老百姓的文学”。故事从诞生那一刻起,就是讲述老百姓的酸甜苦辣的,就是表达老百姓的人生感悟的。老百姓最大的人生感悟是什么?就是对人性的美与丑的辨别;就是对人性美的歌颂、对人性丑的诅咒。民间常流传一句话,叫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对老百姓理想、愿望的一种朴素的反映。因此,可以这么说:讲述老百姓的酸甜苦辣、表达老百姓的人生感悟是故事天生所具有的一种“本色”,这种“本色”,也就是故事所应具有的“人民性”。
最近,我看中央台播送的全国道德模范颁奖晚会,那里放映了五六个真实的记录短片,会上好多人都哭了,尽管我是坐在电视前观看,但我也早已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为什么?那里虽然只记录了一些平凡的事情,但对人性的美,却表达得淋漓尽致。可见人性美是能感动人的,反过来,人性丑必然会受到诅咒。
有朋友对故事的“人民性”不以为然,认为“只要我写得生动好看,有没有‘人民性’无关紧要”,其实错了。从历代流传下来的民间故事中我们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故事的“人民性”是故事能在民间流传的重要原因之一。道理很简单:老百姓要反映自己的人生感悟,老百姓要讲自己的酸甜苦辣,老百姓喜欢看到老百姓的故事。
故事的“人民性”在我们今天的社会环境中,增加了新的内容,那就是新的道德观,新的价值观,新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新的时代精神,等等,这些不是强加在故事创作的头上的,事实就是这样,一代代新人正在成长,他们的道德观、世界观有了新的明显变化,他们理所当然地要呼唤故事去表现他们。
故事不能没有“人民性”,但在表现故事这一本色时,一是不要忽视新旧矛盾的冲突和变化,新的人和新的事总是从旧的“巢穴”中“脱胎”出来的;二是要在“人性”的发掘上多下点工夫,深刻地把人性的美和丑显示出来(比如现代人的善、恶观就比古代人的善、恶观要复杂得多,内容也要充实得多)。这样,故事才会真正成为老百姓喜欢的故事。
最后,我想用两句话来作为这一问题论述的结尾:故事因表现老百姓的愿望而流传;故事因揭示人性的美和丑而变得深刻。
故事的语言问题
故事是很讲究“语言艺术”的。贾岛的“推敲”、杜甫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虽然都来源于诗歌,但对故事创作来说,有着同样重要的意义;可以这样说:这也是故事创作的“座右铭”。
一篇故事作品,大体可以划分为两大部分:一是情节美;一是文字语言美。这两大部分又是不能截然分开的,因为情节美要通过语言美才能表现出来;但如果没有美的情节构思,只靠文字语言,又堆砌不成故事。所以,美的情节靠美的语言文字来表达;美的语言文字又能把美的故事情节表达得更“生龙活虎”、更“绘声绘色”。任何一方逊色,都会损害到故事创作的“完美性”。
虽然文学作品都讲究语言美,但故事作品在语言上还有着特殊的要求,笼统一点来说,那就是要能“上口”。故事是要能“讲”的。从一开始,故事就是因在民间流传而诞生,逐渐形成了故事这一文体。因为要“口传”,在创作构思上、情节表述上、人物形象刻画上等等,都形成了故事特有的一种表现方法。所以,也可以说:能不能“上口”,是识别故事文体的又一“标志”。我在谈故事情节时说过这样的话:故事是情节的艺术。现在谈故事的语言问题时,我要把“情节艺术”这句话完善一下,那就是:故事文体在宣布自己是“情节的艺术”的同时,也宣布了自己是“语言的艺术”。
“上口”是一个总称,下面肯定还有很多具体的要求,比如:要“上口”就要简明;要“上口”就要形象;要“上口”就要动作性强;要“上口”就不能出现“半文半白”的句子、不能出现“欧化”的长句,等等。其中,有两个问题特别值得我们注意:一是要吸收民间生动的语言问题,不但要运用得好,还要能灵活创新,因为民间生动的语言也是在流传中创作出来的。有时候,一篇故事作品因为民间生动的语言运用得好,而使这篇作品变得“生龙活虎”,大为增色。二是要在充分注意“语言艺术”的前提下,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这是最难的一点,没有相当的“功底”是很难做到的;但既然要搞故事创作,总要面临这样的“课题”,总不能知难而退吧?
最后,我想提一下:不能把作者的文字语言功力仅仅看作是技巧问题,这里面,实际包含着两个方面:一是作者认识、观察生活的能力问题;二是作者的文字语言的表达能力问题。如果作者不能很好的认识生活,当然就无法准确、精彩地表达出来了;当然,也有这样的情况:一个人生活经历很丰富,但缺少这方面的艺术细胞,语言文字表达能力较差,这也是写不出好作品来的。所以,提高自己认识生活的能力,提高自己语言表达能力,在这基础上,才能谈得上加强“语言艺术”的修养,这也是故事创作的一门“必修课”。
故事的真实性问题
故事作品的真实性问题,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对读者来说,这是检验故事作品的“第一关”,一旦读者认为“你是在糊弄人”,于是,读者就会把它“拒之门外”,失去了信任的程度;而对作者来说,则是在故事创作中必须跨越的“一道门槛”,如何把“生活真实”变为“艺术真实”,这是需要作者下一番工夫去认真对待的,如果连这道“门槛”也跨越不了,那还如何搞故事创作呢?
其实,故事创作就是要创造出一个作者所想象的“艺术天地”来。明明是“假”的,却要把它编得像真的一样。有一次,我看见《故事会》杂志上有句封面语,叫作“故事里的老鼠比猫大”,就是对“艺术真实”作了形象的解释。有比猫大的老鼠吗?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的。为什么要写出比猫大的老鼠来呢?那就是为了追求“精彩”;故事没有精彩的情节就没有看头了。一边要真实,一边要“精彩”,这就是摆在故事作者面前的“矛盾”。
如何处理这一矛盾?前人已经为我们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有三句话可以当为探讨这一问题的理论基础来看待,那就是:故事创作是要源于生活的;故事创作是要高于生活的;故事创作是要经得住生活的检验的。这就是“艺术真实”的真谛。
对“源于生活”和“经得住生活的检验”这两点比较好理解,而对“高于生活”这点在故事创作中往往掌握不好。根据我的理解,“艺术真实”和“生活真实”相比较,起码有以下五个方面是不同的:一是更集中,不像生活真实那样零乱、分散;二是更典型,“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加上‘细节描写’的真实”是“艺术真实”追求的理想境界;三是更有人生意义,故事即便是讲述人生经历中的一个小片段,也是要给人以深刻启迪的;四是更注意人物形象的表述,情节塑造人物,人物推进情节;没有人物的情节,情节也必将枯萎;五是更注意“语言的艺术”,故事语言更注意“出口成章”、“妙语联翩”。
对作者创造出来的“艺术天地”,既不能简单化地用“生活中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来否定故事中所出现的情节,也不能简单化地用“生活中就有这样的事情”来肯定故事中所出现的情节,而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从作品的具体情况出发,看“人物、事件、环境”是否合情合理,这是不能用一把尺子来衡量所有作品的。
“艺术真实”是我们故事作者的毕生追求,作者的思想认识水平、作者的艺术才华、作者的生活功底、作者的语言表达能力等等,统统都会在作者所追求的“艺术真实”中表现出来。写诗的有句行话,叫作“诗的功夫在诗外”,这句话也可以借用过来,对我们故事创作来说,不仅仅是懂得一点故事技巧就能把故事写好的,还要作“综合”努力。
故事是有创作规律的
有朋友问:故事有创作规律吗?我想,是有的。文学创作有规律,故事创作就有规律,因为故事是文学创作中的一种。比如:“文学是生活的反映”,这是文学创作应当遵循的普遍规律之一。遵循这一规律,文学创作就会写出好作品来;违反这一规律,文学创作就会奄奄一息。这已经是被事实证明了的真理。
就一般而言,文学创作的基本原理和基本规律,对故事创作来说,都是适用的。但是,除此之外,故事创作还有它的“特殊性”,不然,在文学作品的总称下,就分不出故事、戏剧、小说、散文等来了。区别故事文体的重要标志之一就是“情节”;区别故事文体的重要标志之二就是“上口”。(还有没有之三、之四等标志呢?我看是有的。这里人才济济,“藏龙卧虎”,之三、之四等诸多标志,就留着请别人来讲吧;何况故事是讲究“悬念”的,谈故事的创作问题,还是多留点“悬念”好,“悬念”一多,探讨、讨论的气氛就热烈了。)既然文体之间有它的“特殊性”、有区分的标志,那么,故事创作“特殊性”的规律就“浮出水面”来了。我认为:故事创作的基本规律之一就是“故事是情节的艺术”;故事创作的基本规律之二就是“故事是要能‘上口’的”(之三、之四同上,请“藏龙卧虎”的行家来谈)。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规律”这个词。“规律”就是揭示了事物之间的必然联系;决定了它们的发展趋向;不是哪个人改变得了的;我们只能认识它,运用它,才能把事情办好。比如:“文学是生活的反映”,它“铁定”了文学和生活的关系就是这样;因为反映生活而诞生了文学,一旦脱离了生活文学就会消亡。顺着这条规律我们就能把作品写好,逆着这条规律写出来的作品就没有价值。所以,掌握故事创作规律,对我们提高故事创作水平是有密切关系的。
前面说了,故事创作的基本规律之一就是“故事是情节的艺术”,我们还是回到这个问题上来说:为什么故事创作不能违反这一规律?
故事的主体是“艺术化”了的“情节”,用情节来表达主题思想,用情节来讲述人生感悟,用情节来刻画人物形象,用情节来感动人,用情节来揭示人性,等等,一切全在“情节”上。因此,故事创作就是在“情节”上作文章。没有情节就没有了故事。情节写好了,故事就成功了;情节写不好,故事就会失败。只要你创作故事,就得遵循这一规律;不遵循这一规律,不但你写不出成功的故事来,而且,你写出来的作品,可能就根本不是故事。不要以为我是在说笑话,事实就是这样的。故事就是“情节的艺术”,有多少作品本来是想写成故事的,结果,就是因为不懂得掌握“故事是情节的艺术”这一规律,而最后写出来的作品,“让人哭笑不得”,“不得不以失败而告终”。这就是违反故事创作规律的惨痛教训。
有朋友说:故事对“情节”的要求限制了故事创作的发展,妨害了故事创作的创新。我看,这是一大误解。
故事对“情节”的要求不是哪个人强加在故事头上的,它是这一文体的“客观存在”,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认识它、掌握它、遵循它;事实上,“情节的艺术”是一个广阔的天地,故事创作在“情节”上作文章是不会受到限制的。现在有些作品写得不够好、创作水平提高得不够快,不能把原因归罪到“情节的限制”上。恰恰相反,我倒认为原因常常是出在我们对“情节的艺术”掌握得不好,运用得不娴熟,有的甚至是还不懂得“情节的艺术”的“奥妙”在哪里,这样,当然就无法把这一规律运用起来。这才是影响故事创作水平提高的主要原因。
至于说到“创新”,我想,故事的创作规律是不会妨害故事的创新的。如果“创新”,“创”到了离开“情节的艺术”这一主体,那就不是故事了。泼一盆洗澡水,连在盆子里洗澡的娃娃也一起泼掉了,那不是创新。我的理解,故事的创新,是表现“情节”的视角创新,是表现“情节”的方式方法上的创新,是表现“情节”的生活内容的创新,是发掘生活深度的创新等等。总之,以表现“情节的艺术”为主体,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诸如:用情节来表现主题思想、用情节来讲述人生感悟、用情节来刻画人物形象、用情节来感动人,用情节来揭示人性等,统统都要冠以“情节”这一帽子,在“情节的艺术”这顶帽子下,故事创作大有“创新”的用武之地。
说到最后,还是要说那句话:搞故事创作,就是要遵循故事的创作规律,要把情节写好,要把情节写精彩!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