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丫,是我的一个弟妹(表弟媳),因为我以前很少回去,就是现在回去勤些,也是来去匆忙,没打听过她的真正名字。憨丫,顾名思义不是正常的人,没有正常人的头脑,很多正常人该具备的敏锐都不和她沾边的,村子里人都叫管这样类型的女人叫憨丫,不过,也没有多少恶意。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大约十年前我的娘舅去世时我去吊丧那天,当时穿着最土掉渣的衣服,右手臂挎着个小板凳,左手臂挎个布包包。忽而跪在舅舅的尸体前随一些妇女哭号几声,时而去为来吊唁的客人倒茶抹桌子。
没想到她今天在我们学校门口被我碰到了!她大声的叫我的名字:大姐!你也在这个这校上班呀!怎么没听你说过?她顾不得门口保安的惊异,就这么大声嚷嚷,眼中闪现的是多么赤裸裸的情感表达!虽然让我也吃了一惊。因为她不懂得虚伪不懂得掩饰!我问及她的老公,也是就是我的表弟,龙,现在怎么样了,做什么工作?她高兴地告诉我:加龙现在在上海做水电工,一个月有六七千元收入。” 你呢?”我又问。”我也上班了,给北边村子小厂洗瓶子三分钱一个!家里种了十四亩地,一年也有个万万把把的收入呢,小二子也在你们这儿念初二了,我今天就是来送衣服给她的……“嘿!我万没想到她会这样完整并且迫不及待的告诉我这些!看着她远远的晃晃悠悠的一边咋咋呼呼一边走来,心里着实感动!保安拿眼来看着她笑,我也笑了,她竟然高兴万分!甚至没有些难为情的感觉!
我跟保安说了个方便,于是她迅速进来将一包衣服带了进来,她径直奔向她女儿的宿舍,看来,她已不止来过一次了。找到女儿后,嘱咐了女儿,用心读书,她又在女儿前说我的好,临出门了,千恩万谢的,唉,我只是向保安交待了她是一个亲戚,给了一点小小方便,就这样感激不尽?我直想笑,又笑不出。
关于憨丫的传闻在我那个偏远的小乡村里早有耳闻,只要我回去,父母也时常提到她。她是我娘舅家的媳妇,加龙表弟的妻子。加龙里当时穷,我舅舅就托人在邻村给他找来了这么一个老婆。呵呵!男人比她大了十几岁,因为憨丫身体的缺陷一直未能生育,便从人家先后抱养了两个女孩子,但是那男人对她却是很好的,很少对她暴力!穷乡僻壤的男人娶不起多好的女人,何况男人的家境过于贫寒,只当是别人的有的他也有了罢了!根本无暇顾及繁衍祖孙后代了呵呵!另外还有个身子骨还算壮实的婆婆对她也不错!憨丫虽憨但却知道在家洗衣做饭喂鸡喂鸭在外下地干活,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享受生活这个字眼,她也喜欢美,却不知如何打扮,爱穿花花绿绿的衣服,想吃好东西但却从不苛求,好像她认为自己生来就该这样过日子的!在村民的眼里:这个女人,简单,平凡,贫穷,落后,丑陋集于憨丫一身!
然而现在,我却羡慕她的简单,淳朴,这样才会不被烦恼牵绊!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幸福的?但我知道幸福的概念因人而异,对于憨丫而言,也许这就是她的幸福,因为她很快乐,从不烦恼,世上一切肮脏的不道德的字眼都不和她沾边,在她的内心世界永远保留一份净土!谁都玷污不了它!所以我羡慕甚至嫉妒!人,还是简单点才好过些!
望着远去的憨丫的背影,十多年前,那个当初丑丑的,土得掉渣的,穿着红色花毛衣的,左手挎包右手搬板凳的女人,又浮现在我眼前。
还有,还有,我的亲妹妹,大妹秀明,说话结巴,老实透顶,唯有田地庄稼是知,一辈子绕着田亩和屋舍的妹妹,真正的不知有秦汉,无论魏晋!她的身影也在眼前浮现。从传达室进得大门,鼻子发酸,眼里也似乎有一粒沙子的感觉……
对于憨丫,我唯有默默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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