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家农村,许多人攀比,说谁谁谁发财了,有钱了,谁谁谁发达了,升官了,轮到我这里,好像既没有多少钱,也没有多大的官,甚至芝麻官都不是。亲戚们为有我这样的亲人不但不扬眉吐气而且总有些在人前自愧不如的样子。这样的情况多了,我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我的两个姐姐说:“以后,要是别人总在你面前炫耀他们的亲人,你们也用不着客气,你们就说,我有一个作家弟弟,或者说,我弟弟是作家。”
话说出来以后,总还是有些汗颜。因为,两个姐姐都说:“你说你是作家,谁知道你啊?”是的,江西局部范围的文人知道我,可是,哪怕是江西全省的人都知道我,姐姐们也难以看到我的作品。我总不至于把自己的作品送到亲人面眼前去吧。所以,我难免汗颜,怕别人说我自高自大,担心别人说我王婆卖瓜。但是,我细细一想:其实,我的话一点也不夸张。
是的,在我之前,有多少我曾经羡慕的作家,诗人,可是,那些人,很多已经像是秋叶扫过的落叶,早已经不干作家这一行了。所以,他们最多是过去的作家。
在英语里,有很多时态,现在进行时和过去式就是其中的两种时态。过去式的动词后面,都要加上ED,ED如果翻译成中文伊低,如果再换成上海话,就是“伊低”,伊低也就是你低——————你不再是略有些清高、精神财富丰厚的作家了。除了莫言,除了贾平凹那些可以一口气歇到老,甚至歇到死的大作家,所有的作家应该都是遵循这个规则的。进行时必须在动词后面加上ING。而ING 分开来说,“I ——N ——G”,I 就是我,G是鸡,我可以解释为我有N只鸡。多美。即使是在丰衣足食的今天,有N只鸡其实也是很美的事情。想当年,鼓上蚤时迁因为有鸡鸣狗盗的本领,费心巴力地偷鸡,无非也是为了一个美味,为一种滋润的生活,为了可以过得比别人幸福。就是这样偷偷摸摸也许偷到的只是一只鸡,甚至会“英雄白走路”。我虽然从小擅长逮鱼,最不擅长的就是上树,可是,不善于上树的我有时候比鼓上蚤还自信,能够动动笔就有N只鸡,那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岂不是“善之善者矣”。在我看来,不管我多大岁数,不管我冷板凳一坐多少年,也不管我曾经多么寂寞,只有我动笔,哪怕是敲敲键盘,不断地创作,我的作品哪怕能够在网上得到许多人的点赞,得到一些人的夸耀,我就是实至名归的、名副其实的作家,至少是作者。
我看过很多作家,有些人早年间风靡一时,可是后来忙于应酬,忙于生意,忙于许许多多的事情,半路出家了,半路离开了作家这一行了,他还是作家吗?至少他就不是进行时的作家。就像是一个多年赋闲在家的官人,别人客气,可以喊喊你以前的官名,要是不客气,你其实和小老百姓不一样吗?而进行时的作家或者作者,只要你在写作,只要你在舞动文思,不管别人喊不喊你作家,你自我的心态也可以豪迈一些,当然,豪迈的程度就看你作品的分量和数量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中国是个官本位很重的国家,有不少离职多年的人,在进行时的作家面前,不但没有一点敬畏的心态,还一直端着一个虎死不倒威的架势,等着别人喊他的官名,这样的人多不多?也许用不着我过多地絮叨。更有甚者,他们不但不敬畏给人们带来精神财富的作家,还要轻蔑地喊一声“孔乙己”,以加强自己的信心。呜呼,中国少数蔑视作家的人,可怜而又可悲。试想:如果没有高满堂、没有莫言这样一些进行时的作家,中国的老百姓会少多少娱乐,中国的文明程度也许要打一些折扣。当然,要是遇到强盗,连鼎鼎大名的进行时作家也要侮辱一番,是谁也挡不住的。但是,强盗就是强盗,他们连作家的边都挨不上。所以也就不足挂齿了。
莫言说过,文学大于政治,我虽然很赞同,但是为了低调一些,我至少可以说,文学不小于政治。在我看来,不要说是离职的官人,就是长期没有动笔的作家,那些过去式的作家,大一些的如卢新华,小一些的不知有多少,我们都大可不必继续称其为作家。
早在七十年代末,卢新华在中国是多么耀眼、多么牛气哄哄的作家,可是,他后来跑到国外去,干的还是离开文学很远的事情,甚至是连文化都不挨边的事情,那么,请问,我们还有必要喊他为作家吗?
还是那句话,“实事求是方为贵,招摇过市真惭愧,欺世盗名可恶鬼,作家打假添光辉”。以上的话真不是说给卢新华听的。不错,卢新华早就不自认是个作家,毕竟他的眼界和思想境界高些,但是,在当下,在现实生活中,文坛或者作家界多少后起之秀起不来,多少冒名顶替的人尸位素餐,甚至还依然抱着作家的架子不放,可笑乎,可悲乎。这样的现象是当代文学应该有的事情吗?
不,绝不。
文学要打假,首先要从甄别过去式和进行时开始。我们甚至要高喊,清退过去式,提携进行时。当然,过去式一旦回复到进行时,那又当别论。这样,中国的文学才能真正地腾飞,而不是韩某某、郭某某那样“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式的乱象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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