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回到租房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我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窗外那对男女在激烈地吵架,吵完之后,又激烈地做爱。我总觉得,他们永远不知疲倦,常常一做做到天亮。还有那只猫,永远都在叫,声音也不会沙哑,也不知道叫来它的猫先生没有。
我起来泡面,连续吃了三桶,睡意全无;又打开电脑写论文,写不出几个字;登录QQ,碰到几个极度无聊和性饥渴的人,还有一个是男人,不停地向我发送露骨的同志照片。我通通将他们拉进黑名单,然后把“她来自未知”的QQ昵称改为:“渔的凌晨。”
我开始在空间里写了第一篇日志。
……
没有白色的海水,没有温暖的余滩,
她就那样不露声色地走过来。
没有一句寒暄,没有不留姓名,
我没有偷偷亲过她的额头,
她就那样不慌不忙闯进我的心房。
没有很长很曲折的海岸线给她奔跑,
她温暖的手指也没有礁过冰冷的海水在我胸前写过五个字。
幸亏都没有,
所以她不是存在于梦中,
她来自现实
……
……日志发出去之后,我才猛然惊觉,我根本就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真是脑袋灌了水猪油蒙了心。我探头出窗外透气,这才发现小A的卫生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可是灯却没有亮。我想,小A肯定有她的号码吧,明天豁出去问了。
过了几分钟,电脑嘟嘟响,有人评论了。我打开一看,已经有了二十几条评论。
阿浪第一条,他发了个鄙视的表情,说:“水鱼,你发春了?”
第二条鸭少:“老处男的初恋……/偷笑。"
阿瘦:“身高?三围?”
小黑:“大龄剩男,全家都烦”
小白:“爆图,有图有真相!”
小红:“物理天才也要有春天!”
小绿:“管她爱不爱的,先抓紧机会生米煮成熟饭……”小猪:“约炮吧,骚年!”
小花:“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小猫:“你看你,还撸,遗精了吧!”
小狗:“裤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小老鼠:“看得我懵懵懂懂,拉屎进米桶……”
小鸡:“闷骚男!”
小鹅:“这个冬天不太冷!”
小蛇:“有条件上,无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小圆:“瞎猫撞着死老鼠吧?”
小扁:“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小恶:“那些年,我们一起见过的恐龙!”
小丑:“别搞物理了,转行写诗吧!”
小衰:“Ladykiller!"
……
我一口气看完这些评论,由此可见我好友众多却无一真心,全是一些猪朋狗友。同时也不难看出,大家都一致认为我是感情上的炮灰,对感情呆若木鸡。
我关上电脑,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开始想念起凌晨来,虽然两个小时前我们才见了面。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地醒来,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多了。有一条七点二十分的信息,小A发来的。
我疑惑地打开:
周渔,谢谢这段时间里对我的照顾,我走了,不要问我去哪,我去寻找Myheart。
小A
我赶紧跑过去敲响她的房门,咚咚咚好久没人来开门,我又拨打她的号码,里面那个娘们说用户已关机。我心里一阵聒躁。
我的生活没有因为小A的离去而有多大不同,一样还赶论文,一样吃干粮和冷水,一样每晚准时去听窗外的怪叫。她就像飘在我世界里的一片栀子花,浮肿而苍白,风一吹就消散。唯一不一样的,我对凌晨的思念日益加深,我很想再见她一面,可她从此没有再出现过。
……
一日,我在房间里疯狂地做物理实验,这虽然不能一下子杀死思念她的心情,但起码会使它受点致命伤。
咚咚咚,有人敲门。
谁呢?不应该有人来找我啊。我疑惑。
“水鱼!赶紧开门!”阿浪的声音。
我“噢”了一声。打开门一看,阿浪阿瘦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旁边搁着两只大皮箱。
“你们?”
“我们要来跟你同居了。”阿瘦说。
两人把大皮箱拖进屋里,我的屋子瞬间就变得很密集。
阿浪走进厨房里把锅碗瓢盆碰得噼里啪啦响:“小子,有没吃的?”
我从床底拿出仅剩的几块干粮,两个小子咕噜了几句,立即狼吞虎咽。吃得很响。
阿浪阿瘦中国千千万万混日子的大学生中的一个。阿浪上大学的初衷是为了泡妞。他说泡女大学生听起来十分性感,很有传奇色彩。泡妞跟嫖娼一样的出发点,只是殊途同归。好比休妻亦叫做协议性离婚,一样的性质,后者只是法律层面上的说法。他没房没车,却有能力同时跟十几个女同学交往,他交的这群女友中有上九流也有下三滥,却没有一个是真爱,可能他认为爱不爱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伴,孤独世界里的一个陪伴。所以,他自封情圣。
直到上学期,他看上了外院的一位漂亮女老师,甚至是有点爱。于是,他一天之内就群发飞信跟那十几个女同学分了手,转而要跟女老师谈情说爱。他第一次感慨大学是美好的。他的专业是数学,但他是一个感性的理科生,比如看到S,他就联想到女人,看到K就联想到KISS,看到A,就联想到adultmovie,看到X+Y就联想到生物学上的受jing过程。他给女老师写了封求爱信,信上用了四种语言,英语,数学公式,文言文,日本语,他看过很多岛国片,所以接受了一点日本文化熏陶。足足写了三千多字,仿佛他跟女老师很久之前就有了很多故事。信寄出去了,并且寄到了校长办公室,听说因为女老师爱人中间截了信,并顺便做了回邮递员。他因此挨了处分,又看见女老师跟爱人相当恩爱,十分绝望,便休学了。离开时,嘴里吐出一句:“叉你ma的大学!”,就直接跳上了开往长安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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