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系列小品之二）
风雨护路人
（编剧：白头翁）
地点：城郊公路上。
时间：秋季雨天。
场景：舞台外沿一侧立一块“公里碑”。
人物：班长——城郊公路某道班班长，女，30多岁。
【班长身穿雨衣，脚踏雨靴，手执铁锨，顶风冒雨上场。
班长：（边张望边喊）小强…小强……， （见无回应）这个小强啊，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怎么还没来到。<向观众> 你问小强是谁？他呀——是前两天才分到我们道班的一位年轻同志，工作不安心，业务也不熟悉，偏偏又赶上这黄河防汛的关键时刻，我们道班管辖路段是抢险人员和抗洪物资必经之路，必须确保路况良好以便车辆通行。我这当班长的，对小强放心不下，提前把自己分管的路段养护好，再来帮帮小强。<向台侧张望>哟，那边的路肩被水冲毁了，我去垫垫。（走到舞台一侧挥锨垫土）
【小强身披雨衣，脚踏雨靴，脸蒙黑布，手掂铁锨，鬼鬼祟祟地上场。
小强：本人王小强，今年20整，中专毕了业，当上养路工。苦累在其次，就怕见熟人，要问为什么？唉——，干这行——丢人。（向旁边张望）不好，那个骑车的有点象熟人，我得躲躲。（以雨衣遮脸急忙向一侧躲去，腰部撞到班长还在挥动铲土的锨把上，在地上以手揉腰大声呻吟）哎哟，哎哟，疼死我啦……。
班长：（未看出是小强，以为是过路人，一边搀扶小强一边询问）哎呀，对不起，碰得严重不严重？
小强：（见是班长，惊喜忘了疼痛）班长，是你呀？！
班长：（疑惑地看着小强）你？
小强：班长，我是小强啊。你怎么跑到我的责任段里干起活了。
班长：你才到咱们班，业务不熟悉，我怕你的责任段里出了问题会影响抗洪，过来帮帮你。
小强：（感谢地说）班长，太感谢你了。
班长：谢什么？！我是老大姐，帮帮你还不应该呀？！倒是你，雨衣不穿披身上，脸用黑布蒙起来，怎么？改行当劫路的啦？
小强：嘿……嘿……，班长，（用广东普通话说）介（这）…介（这）…不好意西（思）地啦。
班长： 别嬉皮笑脸的，快说，这是怎么回事？（边说边帮小强把披着的雨衣穿好）
小强：（不好意思）我…我怕熟人看见我干这养路工，会笑话我没本事。
班长：（哭笑不得）真是孩子气。你这样用黑布蒙脸，招摇过市，让人以为你不是精神病就是劫路的，快取下来吧！
小强：（将黑布取下来放入口袋，辩解说）我是到了责任段附近在才蒙上黑布的。
班长：小强啊，咱们堂堂正正地干工作，有什么怕见人的？你在交通中专上学的时候，老师没讲养护工的作用和意义吗？
小强：讲倒是讲啦。什么“养护工肩负着养护、清障、保洁、绿化四大任务，要确保公路永远畅通”；什么“公路是贫穷走向富裕、愚昧通往文明的阳光大道”、“养护工是公路网线的守护神”……。大道理谁都会讲，可有本事的人谁干这又脏又累的养护工。
班长：小强，你听我说。
小强：不，班长，你听我说。我把你当成老大姐，就对你说说心里话吧。
班长：那好，你说吧！
小强：大姐，你知道吗？前几天毕业分配，我这心里头一天经历了几个季节。那天早上起床后，我想到就要走上工作岗位，可以驾长车、挽硬弓、展才华、立奇勋，干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业，当一个名垂青史的大名人，这心里面哪——热乎乎的。
班长：烈日炎炎似火烧，这是盛夏。
小强：上午接到通知，说我分到郊区公路局啦。我想，在局里坐办公室，既轻松又神气，这心里面——暖洋洋的。
班长：和风吹拂遂人意，这是春天。
小强：谁知到了公路局，递给我一张人员分配单，让我到养护中心报到。我想：怎么？让我下基层啊？！这心里边立马变得凉飕飕的。
班长：温度下降，到秋天了。
小强：没想到下午到养护中心一问，我被分配到离城几公里远的道班，单独负责一千多米路段的养护工作，每天的任务就是孤零零地一个人顶着烈日、冒着风雨，扫马路、修边沟、排积水、剪树丛……简直成了流放到北海去牧羊的苏武。不，我连苏武都比不上，苏武还有一群活蹦乱跳的绵羊做伴，（弯腰捡起地上的铁锨），我却只能与这没有生命的铁锨共舞，我的心 哪——
班长：（接过话茬）“冷冰冰的，就像到了冰天雪地的严冬”。
小强：（高兴地说）班长，你真理解我，当时我就是这种感觉。
班长：小强啊，其实你并不孤单。几百米外就有和你一样在公路上辛勤劳动的同事，这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乘客和行人，都是我们的服务对象。
小强：快别提那些乘客和行人啦，我最怕的就是他们看到我。
班长：小强，这雨越下越大，咱们边干边聊吧。
小强：行，（两人用铁锨铲土平地）班长，昨天我在公路边上干活，见到汽车上的人向我张望，我就想，他们会怎样看待我呢？我仿佛听到有人指着我说：（用日本腔调讲）“你的，苦力的干活，本领的没有”。
班长：这是日本人说话呢。
小强：我好象还听到有人说我（学广东腔调）“垒（你）投（出）力大大的，面几（子）小小的啦”。
班长：广东人发表议论了。
小强：我又觉得有人笑话我（用开封话）“哎…哎…瞅见那货没。弯腰又撅腚，手里掂把锨，脸皮黑得像锅底，指头硬咧像钢鞭。你问他是弄啥咧？这老几……远看像个拾粪咧，近看又像烧炭咧，看看兜里的工作证——原来是郊区公路段咧。”
班长：（笑着说）开封人搭腔啦。
小强：要是让我那些女同学看见话就更难听啦，（学女孩腔调）“哟——这不是王小强吗？！怎么混到溜路边、抗大锨这个份上啦……。”大姐，你想想，这…这多没有面子呀！
班长：你呀，疑心生暗鬼，自己吓自己，其实并没人议论你。既便有人瞧不起你，只能说明他思想觉悟低，不了解我们养护工作的重要性。咱们的工作呀——既制约着社会发展的速度和质量，也关系到国家财产和人民生命的安全……（手机铃声将班长的话打断，取出手机通话，小强边干活边倾听）喂，您那位——
场外音：（一男声带着哭腔急切地说）姐，我是小军哪！
班长：（惊奇地问）小军，你找姐有啥事啊？
场外音：（着急地）姐，你…你快点回来吧，咱爸住院啦。
班长：（急切地问）小弟，快说，咱爸咋住院啦？
场外音：（抽泣着说）爸爸从外地回来的路上，有段公路边缘被暴雨冲出一条沟，会车时车轮在沟中滑动引起车身倾斜，翻进路边深沟，车上有两人当场死亡，咱爸受了重伤，正在人民医院抢救，你快点来吧。
班长：好，我马上就去。（手机拿离耳部欲离去，看到手中的铁锨停下深思，自言自语）暴雨把公路冲出一条沟……翻车……伤亡……。（下了决心，把手机放回耳边对手机讲话）小军，姐姐这会儿正在养护道路，离不开，等我完成任务再去吧，抢救爸爸的事你多费心。
场外音：（生气地说）什么？你工作忙离不开？咱爸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他现在生命危在旦夕，你竟忍心丢下不管，还忙你的工作，有你这么做女儿的吗？
班长：（难过地解释）小弟，你听我说，我现在养护的路段在路肩上也冲出很多水沟，如果不及时填平，抗洪抢险的车辆从这儿经过出了问题，可是关系着黄河的堤坝安全，关系着几十万、几百万人的生命。好弟弟，原谅姐姐吧，我这儿真的离不开……
场外音：（生气的说）好，好，你忙你的工作吧，全当爸爸没有你这个女儿，我也没有你这个姐姐。（将电话挂断）
班长：（对着手机大喊）小军，小军——（见手机已挂断，难过地抽泣起来）
小强：（见状走到班长跟前询问）班长，您父亲受伤住院啦？
班长：是啊，正在医院抢救。（边说边把手机收起）
小强：那你赶快去医院吧。
班长：不行，咱们的任务还没完成，等把这段路养护完了我再去。
小强：（激动地劝道）班长，你为了帮我干活，不顾父亲的安危，我怎么过意得去。这儿还有我呢，你就放心去吧，我保证把活干好。
班长：小强，你就别劝我啦，任务不完成我肯定不会离开岗位。
小强：可这是我的任务呀！
班长：什么你的我的，这是咱们整个道班的任务，是公路事业的大局。你业务上还不熟悉，偏偏遇上这公路容易出现故障的暴雨天气，又赶上抗洪抢险的车队从咱们路段通过，你说，我能丢下工作去办私事吗？！别说啦，咱们快干活吧。
小强：那好，咱们抓紧干活，早点完成任务你好去医院。（二人铲土填沟，小强边干活边问）班长，大伯是翻车受的伤吗？
班长：是啊，他坐汽车经过的路段被暴雨把路肩冲开一道沟，喔，（以手指地）就是咱们现在拿土填平的这种路肩水冲沟，他们的汽车与迎面过来的车子会车，靠路边行驶时滑进水沟造成翻车，当场死了两人，我爸爸也受了重伤。
小强：真没想到，一条小水沟会造成那么一场大悲剧。
班长：是呀！小强，现在你体会到咱们养护工作有多么重要了吧。其实呀，不光养护工作重要，就连保洁工作也关系到群众的安全。前年夏天，一辆汽车的轮胎边缘碾住运石车上掉下的一颗小石头，石块弹出去正巧打在路边的一个小学生脑袋上，孩子顿时头破血流、昏倒在地。所以咱们“养路人”都爱说：“养护公路，不能马虎，稍不留神，就出事故”。
小强：（引起沉思）是啊，“养护公路，不能马虎，稍不留神，就出事故”。
班长：小强，你再看看咱们身旁这川流不息的抢险车队，如果没有咱们提供道路保障，他们能够把这大批抢险人员和器材安全快速地送到抗洪第一线吗？如果因为人员和器材不能及时到位造成黄河决口，会给人民生命、国家经济带来多大的损失啊！所以——
小强：（打断班长的话）班长，我明白了，公路养护工作是社会分工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环节，干这活不但不丢人，还非常非常重要，非常非常光荣，非常非常……，嗯——，我这身上还装着一块非常非常不必要的黑布呢。（取出黑布向台侧上方抛去）亲爱的遮羞布，拜拜喽——。
班长：（激动地对小强说）小强，我觉得你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小强：是大伯的鲜血和您的行动教育了我，使我站得高，看得远了。（边说边做向远张望状，猛然一惊）班长，你看，前面有棵行道树被风吹倒，歪到马路上啦。
班长：（向舞台另一侧观察片刻）走，咱们把它先移到路边，免得影响车辆通行。
小强：好——。
【 二人走到舞台另一侧，做锨撬、手拉、肩扛等一系列挪树动作。
小强：（做精疲力尽状）哎哟，累死我啦。总算把它挪到路边上啦。
班长：小强，快看，这儿是你的责任段边界，咱们的养护任务完成啦。（猛然响起手机铃声，取出手机接听）喂——，
场外音：（哭着说）姐，我是小军。
班长：小军，咱爸咋样啦？
场外音：咱爸，他…他…他去世啦！
班长：（不相信地反问）什么？你说什么？小军，你再说一遍，咱爸怎么啦？
场外音：医院抢救无效，咱爸刚刚去世啦。（炸雷过后响起凄婉悲怆的音乐）
班长：（茫然地念叨）去…世…啦，爸爸…他…去世…啦…
场外音：咱爸去世前，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他多想再见你一面哪。可是……你一直来不到，爸爸就这样带着遗憾永远闭上了双眼。
班长：（随手收起手机，抬头向着远方撕心裂肺地大声呼喊）爸…爸…。（随后俯在公里碑上痛哭）爸…爸…，是女儿…不孝哇。你千辛万苦…把女儿拉扯大，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牵挂着我这…不孝的…女儿，可我…为了工作…不但未能床前…尽孝，连让你…生前…最后见上女儿…一面都做不到，让你带着遗憾…离开人世。爸爸，女儿…对…不…起你，对不起…生我…养我…关心我…教育我的…亲生…父亲哪…，原谅你这不孝…的女儿吧，爸…爸…。（小强在一旁抹眼泪）
小强：（上前劝班长）班长，您别责备自己啦。这事都怨我，你是因为帮我干活耽误了探望大伯的，是我对不起大伯，对不起你。（音乐渐弱至停）
班长：（闻听此言，起身擦去眼泪，强忍悲痛劝解小强）小强，你也不要自责，我是共产党员，又是班长，帮助新同志干活是份内之事。
小强：（拉着班长的手）大姐，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党员、干部和公路员工的崇高精神，也找准了自己今后的人生之路，我一定向你学习，当个一心为“公”的“公路人”。
班长：（激动地摇着小强的手）小强。
小强：大姐。（猛然想起班长亡故的父亲）大姐，咱们赶快去医院为大伯料理后事吧。
班长：好，咱们走吧——。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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