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兄”是一丛野草,我与它结缘于雁荡山。
二00七年年未,我带领一批精神文明建设先进单位的文明工作专干到南方参覌考察。行至旅程第一站——浙江雁荡山,遇到山民摆地摊兜售山区特产。同行之人各有所好,而我则被地上摆放的一种高约三寸、聚丛而生、叶象柏枝、干似古松的植物吸引住目光。摆摊的山民告诉我:“这种荒坡石缝中生长的野草叫‘死不了’,那怕枯死多日,遇水仍能复生。”我钦佩这种野草顽强的生命力和不屈的精气神,再加上这种容易养活的植物也正适合我这既忙又懒的人把玩,于是用三元钱买下了一丛主干有直有歪自然穿插极象柏林的“死不了”。
同伴们对我此举不以为然、颇有异议: “啥东西不能买?咋偏偏相中一把山草!” “三元钱的野草成了宝贝,拿回去让人笑掉大牙!”“咱们还有几千里行程,不但要逛城市、爬山路、看景奌、购物品,还要登飞机、乘轮船、坐火车、上汽车,掂把野草岂不累赘?!”面对伙伴们善意的劝阻,我是力排众议、一意孤行。态度“顽固”地告诉大伙:“花钱买‘趁心’,购物讲‘缘份’。我这人买东西不论价格、不讲价值,就是图个‘顺眼’。我真心喜欢这丛野草,再费亊也要带回开封!”伙伴们见劝说无效只好作罢,仼我这顽冥不化的怪老头自行其亊。
为了便于携带,我找个废弃的一次性泡沫饭盒做为临时花盆将“死不了”栽上,外边套个塑料袋子,便开始了我们的相携旅行。行进中,我将其掂在手上;住宾舘,取出来浇水放风。一路上我们先后乘坐汽车、火车、渡船、飞机等交通工具,经过河南、安徽、浙江、江西、福建等五个省份,参覌了雁荡山、武夷山、千岛湖、杭州、泉州、宁波、厦门等地的风景名胜。在返程的飞机上,同机的旅客知道了“死不了”的身世和遭遇啧啧称奇,开玩笑说:若论得宠程度和阅历广度,这丛“死不了”在蕨类中肯定排名第一!
经过十余天的奔波终于回到开封,经电脑查询,我了解到“死不了”属于蕨类植物,学名“卷柏”,又名“岩松”,也叫“死不了”、 “长生草”、 “见水还阳草”、“九死还魂草”,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国外有人在试验室内将其做成标夲,十五年后无意间掉入水盆,竟然重新复活、青翠如故。做为一味中药,卷柏主治吐血、便血、腹痛、胃痛、哮喘、癫痫以及跌打损伤、局部疼痛、血闭成瘕、子嗣不育等症。想不到这出身贫寒、貌不惊人、价格菲薄的小草不仅具有顽强的生存能力,还具备重要的药用价值,令我对其更加钟爱。
我将“死不了”移栽到宜兴陶盆中,在松柏林状的草丛下放置两个彩陶摆件:一为竹茅小屋;一为文士抚琴。放眼望去,俨然一幅立体的“高士幽居图”。我把这盆虽廉却雅的盆景置于办公桌上,工作劳累了,放段古琴雅乐,凝视案头佳景,心境恬然,疲感顿消。
不料,数月后我到外地出差,返回办公室发现心爱的小草失去了踪影。原来在我外出期间,“死不了”因缺水呈现干枯的假死状态,一位同亊误认为其己枯死,随手将它从盆中拔出扔进了垃圾箱。我到垃圾箱内反复搜索,然时过境迁己无迹可寻。对于它的逝去,我深感愧疚、遗憾、心痛……。
痛心之余戏作诔文一篇,悼念逝去的“死不了”——随行万里、伴吾数月的雁荡卷柏。文曰:
雁 荡 卷 柏 诔
维公元二00八年桂月中秋之日,谨以天降甘霖之水、秋髙气爽之风、清辉普洒之月、真诚怀念之心,致祭於吾友雁荡巻柏之前曰:
卿本蕨类,生于荒岭,名曰“不死”,遇水还魂。汝乃药材,善能医病,甘赴汤火,舍已为人。雁荡山上,安身立命,吾辈旅游,地摊相逢。三元成交,万里同行,一手提携,半月劳顿。乘机上天,坐船水中,火车汽车,陆地穿行。展转奔波,来到汴城,置於案头,伴吾营生。呜呼,快哉!若论见多识又广,尔乃蕨类第一名。
主干参差立,疑是松柏林,叶下设茅屋,高士抚古琴。码字身心惫,凝目视幽景,养心又蓄锐,烦疲一扫空。冥思“死不了”,韧命济苍生,岂可不如草,书生信心増。呜呼,幸哉!谁云木石皆无知,吾道蕨草亦有灵!
奈何命运多蹇,天灭佳草无情,吾赴异地公干,忘将韧劲说明。草兄缺水干枯,同事误认丧生,视尔等同废物,混入垃圾无踪。呜呼,悲哉!一时大意送卿命,愧煞花甲白头翁!
一纸诔文,权泄追念之苦;数言祭语,禀告愧疚之情。遥祝草兄尚未齑灭,流落异地扎根复生。呜呼,盼哉!若能同享天地之霖露,宁可吾汝无缘再相逢。
笔轻意重,纸短情长。呜呼,哀哉!伏维尚飨!归来兮,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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