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有一半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的。在一生的睡眠中每个人做过无数个梦。梦的多彩如同人生一般,但它的光怪陆离更甚于人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人们对梦的最朴素的解释,也为大量的经验所证实。高三年级面临高考的中学生,恐怕没有不梦到过紧张的考试的。老年人爱怀旧,做梦常常回到自己的童年或青年时代。但仍然有许多梦不知其缘由。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会飞了。在记忆中我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这是我最感惬意的梦。我在房间里向上轻轻一跃,身体离地而起,双臂划动,双腿作交替蹬跑状,从窗户飞出,在空中漫游。我感觉身体轻盈、飘忽,行动自如。我飞得并不快,动作就像游泳或踩水一般。我俯视地面,没有人发现我,好像我有障眼法。最后,我又通过窗户回到房间,感觉极至的舒畅。我从来没有向往自己能飞,但这样的好梦却几番光顾。
我也做过可怕或奇怪的梦。有一个梦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回忆起来仍然历历在目,难以磨灭。小时候我家住在一个南方小镇上,是租人家的房子。这座二层的房屋有三楼三底,外加两个厢房,连房东一共住了六户人家。一天,我夜自修后从学校回家已经很晚了,我进入大门走到二门,看到门上的一排小钉子上只有一块牌了,我知道六户人家所有的人都已回家,我于是取下我的小竹牌,栓好大门和二门。我家在二楼。我轻轻地穿过天井和堂前,拐进狭小的过道准备上楼梯,突然发现上面有微弱的亮光,接着看到母亲掌着一盏煤油灯正从楼梯上面往下走,我立即停住了脚步。在这阒无声息的黑暗中,如果我突然叫一声妈,必定会吓着她;如果我站着不出声,她发现人影时会……不行;如果我后退往外跑,她听到脚步声会以为有贼,或者有鬼。我竟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十分恐惧。母亲的煤油灯就要照到我了,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了个空,猛然醒来,庆幸只是一个梦,但已经吓出了冷汗。我久久不能再入睡,思想着梦中的情景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竟没有想出来。我又想从前是不是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情景,觉得没有。真是奇怪,在这种场合我本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威胁,母亲也没有任何危险,但却营造出了如此恐怖的心理!
弗洛伊德说:“梦是一种(被压抑的)愿望的(经过改装的)满足。”我已经说过,我并没有飞的愿望,但我有自由的愿望,我曾经有过能在江河湖海长期潜行自由翔游的幻想,是不是这种愿望和幻想下意识地被改装后在梦中得到了满足?在做那个奇怪的梦的时候,我母亲已经去世了,那末,按照弗洛伊德的释梦理论,这个梦的“内隐思想”就应该是我对母亲的怀念,希望她复生,或许还掺和着思乡。但梦的“外显内容”则是那样一个可怖的场景,而不是温馨,这莫非是因为我的意识深处知道母亲已在另一个世界?无论如何,相对于那些所谓能够预卜未来的释梦“理论”,我更愿意相信弗洛伊德。
2005年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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