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烟雨巷,美丽醉江南。
车窗外,看到这几个字时,心突地起了温柔的涟漪,思绪飞舞了起来。
江南于我,如一位魂牵梦绕的女子,未曾见之前,已在梦里见过千回百回。见了,如梦,如诗词般优美,如水墨画般典雅,千遍万遍也看不够。离开,从此魂牵梦绕一生。
江南如梦。
梦里的江南,是一幅中国水墨画:烟柳、画桥、水巷、乌蓬船、白墙黛瓦人家。是“夜船吹笛雨萧萧,人语驿边桥”的低婉,是“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浪漫,是“芳草岸,和烟雾,谁在杨柳深处住”的诗意,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的淡淡忧伤。
是一位清丽女子,长发,碎花布衣,撑一把油布伞,矗立于烟雨中的水岸,静候着爱人的归来。
那一年,我终于见到了魂牵梦绕的她。
她是那样的美。不论哪个地方,不论哪个角度。
我贪婪地吸吮着她的美。
那是很多年前了,我随曾经的恋人来到江南,他在江苏无锡江阴,而我在浙江的杭州。经常在周五下午,我坐上四个小时的长途车去看他,周日下午又坐四个小时的长途车回来。那是那个小女子那时最快乐的时光。一路,江南的绿野尽在眼中,那是一段诗意而浪漫的旅程。
那段日子,我们经常背着包,随意旅游,杭州、苏州、嘉兴、绍兴,不论哪里,每个地方都会让人心动。
去诗人云集的兰亭,看王羲之等名士们,列水而坐、赋诗饮酒的那条流水,看当年王羲之咏鹅的鹅池,以及他写下的“鹅”字。
去山水秀丽的绍兴东湖,领略它与武汉东湖不同的风采。
看虎丘的斜塔和那首沉了无数吴王剑的剑池,看真娘为保贞洁撞石自尽的真娘墓,以及两位仙人下棋的二仙亭。
看拙政园的各山、各景,听导游描述春、秋、冬、夏各季节的风采,以及这里的故事。
去嘉兴西塘,在桥下吃碗豆腐花;在墙壁斑驳、只容一人的窄巷里,在古典的碎花布艺店里照相;在河边古老的茶楼里喝下午茶,画河对面的风景,画茶楼古老的镂花门窗。
去江阴的学府公园,在八月桂花瓢香的季节,坐在树下闻花香。
更多时候是在杭州。
我们一起去爬山,不计划路线与行程,随意走到一个山上,一路爬进去,一路发现尽是美景。
在如海的竹林中穿梭,意外地寻到深山中的农庄。在竹林深处的竹楼上,吃完午餐,坐在摇椅上,手边置一壶新鲜的龙井,随手拿起喝一口,悠闲地晃着摇椅,看着风从林中穿过,阳光在树叶中慢慢行走,任一下午的时光在慢悠悠中静静地耗掉。
或在夏季西湖岸边的暴风雨中,拖下鞋,光着脚,手拿着鞋,用伞极力抵挡着快要将我刮跑的狂风,大笑地在暴风疾雨中奔跑。边跑边看曲苑风荷里的荷花盛开得多么美丽,看岸边的杨柳在风雨中婆挲地飘曳。
或在风光迤逦的西湖边,远望着保叔塔,然后慢慢走近它。在塔下的拐角处,两人坐上半天,看来来往往的人们的屁股,有没有好看的,偷着傻笑。
或是到孤山上,西冷桥头,不经意间找到苏小小的墓,回味一下这位名妓千年前的人生。然后在夜色下找到一餐馆,坐在月光下的树下吃着杭州菜。
一个人的时候,周末或傍晚,背着包到西湖边,一路沿着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行走。周末下午,就在沿路的某个亭子里,在夏风里昏沉沉地睡过去。夜晚,就沿着苏堤白堤行走,边走边想白居易、苏轼曾经在这里散步的心情。
那时,两个爱玩的孩子经常玩得不亦乐乎。为那些美景,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记得有次长假前的一天,突然想去绍兴,正值旅游高峰时期,交通困难重重,两人想尽办法,锲而不舍,历尽艰辛,最终在当晚成功到达。
到后,两人在空无一人的鲁迅纪念馆的街上游走,站在纪念馆屋外,从门缝里看黑漆漆的屋子;沿路又走到陆游曾与前妻相遇,并为她写下“红酥手,黄藤酒,满增春色宫墙柳”诗句的沈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趴在沈园的墙上,想窥视里面的风景,却什么也看不到。
第二天清早,他被工作召回后,我突然想去古镇安昌。于是一个人背起包坐车到安昌,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梦中的千年古镇,梦中的小桥流水人家,它真实、古老而又安祥的生活气息,让我感觉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的故乡。
刚到那里,一只脚的脚踝扭伤,疼得动不了,后来一年多才好,当时却死不肯回去。一个人瘸着脚玩了整整一天。坐了乌逢船,吃了岸上一似孔乙已的大叔家的腊肠,到下午才依依不舍地一路瘸着脚回去。
晚上到后,那人一边帮忙涂红花油,一边很生气。他生气的不是我脚伤成那样还在玩,而是我居然可以一个人玩?没有等他一起?
多少年过去了,与那人也天各一方,他也有他的家,而我去了南方,从此再也没有过去江南,再也没有那样悠闲而诗意的生活,江南又成了我的梦。
如果,未来的爱人,如果,某天,当你看到这段文字,可否愿意陪我一起再下江南?让梦中的江南再次进入我的世界,让我的记忆里从此是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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