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午后的一道阳光蘸着秋水洒过柳尖、花身,树影下的小花便满脸通红。她不只一次地摇头晃脑、晃脑摇头,她对自己的倒影和身影说:“要是我的倒影是他就好了,只要有阳光,有水,我就能看见他,他也能看见我嘛。”她顿了顿,又掐着腰说:“要是我的身影就是他,那不是更好吗?我可以天天陪伴他,他也可以天天陪伴我嘛”。她总是自言自语地,连善翔的翠鸟、善游的家鸭也似乎听懂她的话一样,使劲地摇头、点头、轻叫、乐唱。
她常常等的他就是她同村同班的小柳,每到这个时间,她就在岸边约他,不过每一次,相伴她的只有柳树、野花,而柳树、野花才是她的唯一、她的爱。她整整等了一个秋天了。而她无论如何也等不到他了,他已经死了两个月了。可她不管这些,她在心里已经把他沉淀化了,她幻想他是柳树、野花,更幻想他是翠鸟、家鸭——能呼唤出她的心里话。她总是回想着他们相约的情形,久久不能忘怀。
那是在三个月前,小花和小柳相约下一个月星期天在河边的柳下相见。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小花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她用木梳蘸着清澈的秋水,梳整自己的头发,她微笑着看着暖阳的倒影、河边的野花的倒影,看着自己如花的面庞,她幻想着自己定早已经成了他的心爱,她不顾一切地舞动着自己的长裙,任由微风恣意地撩动,他想把自己的青春的一切告知他,想把自己的身心交给他。她跳跃着、欢笑着等着他,等啊、盼啊。可是,她却等来了一个噩耗——他死亡的消息。两行热泪便不由地从她的面颊簌簌滚落。她觉得阳光也变得暗淡,她觉得自己的头屑也多了起来,仿佛阳光下她和柳树的身旁都飘落着雪花。
她得知她的噩耗,是从她打他的电话得知的。当时,她拨通了他的电话,喊了一声“亲爱的”,换来了对方的一句“打错了”。当小花重复着自己是小花、找的就是小柳时,对方却说她是他妈妈,她现在见不到他了,说完就挂掉了电话。当她再次打电话询问他的消息时,对方是“现在无法接通”。她急切地跺着脚、踱着步,莫名其妙地又打了十几次电话,换来了对方十几次“现在无法接通”。最后,她收到了一个短信——“你再也看不到他了”。可是,她仍还幻想着他不想见她,他可能有了心爱,她不死心地发着回信“他怎么了”“你怎么了”。最后,她看到了短信——“他已经离开人世了”。
还好是秋季,不然柳树叶有像是在纪念小柳的死去而枯黄、掉落;还好是秋季,不然野花不会孤零零地守在小花的身旁。
在得知小柳死的消息的两周内,小花都没有去上学,她都在输液,她真的病倒了。而后的几个月内,她在班上确实没有见到他。但是,她还是在每个月的星期天在河边柳下等他,一个月中的两天等他。她总是像刚过五岁的小孩子一样,和他说着话,尽管他不在是他的本身,而是她的身影、倒影,或是翠鸟、家鸭,或是柳树、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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