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二章涂令辱冠
　　对于姐蓉来说，没有人能比姐忺在她心目中占得位置更重了。小时候，姐蓉就是姐忺的“掌上明珠”；姐忺入朝时，她就跟哥哥姐衍在家玩耍。每次姐忺面君回来，姐蓉都能领到一份儿好吃的东西。姐蓉脾气不好，姐忺时常告诫她要注意修身养性；姐蓉不以为然，姐忺也并不加以斥责。莫氏早故、杨璇负气而走，因此姐蓉没有得到过母爱。姐忺的纵容，让姐蓉愈发的跋扈。女扮男装戏谑药萌、调戏蚕娘自杖其身；尝到了恶果，姐蓉却又因不甘而活埋了光羽、烧死了廉青。爽婷虽说也曾被光羽欺辱过，可是罪不及死；姐蓉如此草菅人命，爽婷免不了心生畏惧。叶蚕娘也觉得姐蓉此举有些荒诞，独叶广支持姐蓉。姐蓉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光羽一再盛气凌人，难不成杀她错了吗？”说完，姐蓉气冲冲地跑到了溪边打石子发泄闷气去了。叶蚕娘毕竟是局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爽婷知道姐蓉的脾气，便矢口不言了。
　　爽婷烧好了饭菜，四人正准备美美的饱餐一顿之时、曹琳赶了过来。曹琳（940-965）·字玉贞，真定灵寿人。曹琳乃曹彬的妹子，向来受曹彬喜欢。姐蓉问其故，曹琳道：“家兄曹彬遭人陷害，晋王欲将其斩首。蓉姐姐乃六乐女之二、又是兄长心上人，望往汴州相救。若不然，兄长性命危矣！”姐蓉怒拍桌子，道：“赵光义这奸诈小儿，竟要害曹彬性命、真是岂有此理。”叶蚕娘觉得奇怪，遂问道：“玉贞，晋王欲害令兄性命，你当求助于天子、缘何寻到此处？”曹琳忙解释道：“陛下与晋王兄弟情谊深厚，恐不能明辨是非。如今六乐女威名远播，若蓉姐姐执意要救兄长、晋王奈之若何？”曹琳的话明显有破绽，可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姐蓉却没发觉。姐蓉道：“灼艾分痛自古有之，天子不外乎人情。玉贞所言句句在理，蚕娘你又何必多问？曹彬与我有约，岂可草草丧命？”姐蓉胡乱的塞了两口饭食，就进屋子里收拾行李去了。爽婷粒米未进，看姐蓉如此心急、也不好拖她后腿。爽婷告诉叶蚕娘，一定会好好照顾姐蓉的、希望她不要挂念。叶蚕娘送到了村头，目视三人离去。回到家里，叶蚕娘烧了一炷香、参拜菩萨，希望神灵庇佑姐蓉平安。
　　赵光义（939-997）·字文亮，本名“匡义”、避赵匡胤讳改为“光义”。赵光义在建隆二年（公元961年）担任开封府尹，凭着自己的权势、暗结死党。他闻知赵匡胤在秘密收买六乐女、企图得到传国玉玺，就派杀手暗杀爽婷、姐蓉。王彦升诬告曹彬、伪造书信，不巧书信被丁月藏在了痰盆之下。曹彬恐朝中生变，慌忙回汴州见赵光义。赵光义从张凝、元达口中得知他与姐蓉生情，大为恼怒。赵光义道：“曹彬，悖孤之意、后果你可知晓？”曹彬忙解释道：“王爷，失天下莫若得天下。陛下可收买六乐女，王爷亦可、何必剿杀她们呢？”赵光义觉得曹彬说得有些道理，可又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二人商议之下，定了一计。赵光义谎称要杀害曹彬，命曹琳前去向姐蓉报信。姐蓉若来汴州，即可依了曹彬之言；姐蓉若不来汴州，六乐女坚决不能留。曹琳找到了姐蓉，姐蓉来了汴州。赵光义还是不太相信曹彬能控制姐蓉，遂有意假戏真做、看看姐蓉是否真的对曹彬有意。
　　姐蓉到了汴州，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本想找间客栈歇息一会儿，可曹琳催促的不得了。姐蓉打算先去见见赵光义，却听闻曹彬已被押赴刑场。救人如救火，姐蓉慌忙赶到刑场一探究竟。监斩官是中书侍郎李昉，赵光义暗藏屏风之后。看到姐蓉来了，赵光义示意李昉可以行刑了。李昉抽出令箭扔于五尺之外，喝令刽子手行刑。姐蓉见势不妙，慌忙冲向前去、一把抓住令箭。姐蓉呈上令箭，问道：“大人，令箭之上所书、是谓何字？”李昉站起身来，斥责道：“大胆！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知不知道阻碍本官行刑是何罪否？”姐蓉道：“大人好眼力，民女也觉得令箭所书乃为‘大胆’二字。只是令箭久不曾用，字迹模糊了许多。”说完，姐蓉拿了桌上毛笔在令箭上就是一通乱画。李昉气得直跺脚，道：“你这疯子，陛下钦赐令箭、你也敢胡乱涂写，真是岂有此理。”看着李昉官帽上的双翅不断跳动，姐蓉又有了鬼主意。姐蓉一把抢过李昉的官帽、折断了双翅，道：“据闻天子多思，恐堂下朝臣低头私语、故于尔等官帽之上加了双翅。尔等贵为朝廷重臣，却如此罔顾法纪；今民女折了大人官帽双翅，大人以后尽可肆意妄为。”李昉被气得哑口无言。姐蓉欲解曹彬绳索，禁卫军却围了上来。赵光义喝退禁卫军，道：“好一个嫉恶如仇的盻美人，孤不难为你、你为曹彬松绑吧！”姐蓉不知是赵光义，遂施礼谢过。看到曹彬平安无事，姐蓉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在曹彬的邀请下，姐蓉、爽婷去了将军府。姐蓉、曹琳将曹彬扶到了床上，曹琳拉着爽婷自去张罗酒筵、把二人空间留给了这对情侣。曹彬对姐蓉的大胆很是佩服，朝堂之上、还没人敢对李昉这般侮辱。姐蓉趴在曹彬身上，表明自己愿为曹彬得罪天下人。少时，赵光义带了补给品来探望曹彬。说是探望曹彬，实则是控制姐蓉。姐蓉很感激赵光义放了曹彬，可赵光义却道：“如此小事、不足言谢，既是盻美人出面了、孤岂能驳了美人面子？只是美人需答应孤一事方可。”姐蓉问为何事？赵光义故作啼哭之状，道：“并非孤要杀害国华，缘是皇兄之意。中书侍郎李昉乃皇兄重臣，盻美人如此侮辱于他、若他于朝堂之上参孤一本，孤命休矣！”姐蓉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火，忙问道：“王爷可有解救之法？万不可因为我与国华，害了王爷。”赵光义道：“皇兄有意一统天下，奈何六乐女尚未聚齐。愁美人已为皇兄收为心腹，盻美人若能取得玉玺献于孤；孤做了皇帝，其祸自可避免。”姐蓉不知如何应对，遂道：“我虽得柔女横笛和《竹中饮酒》曲谱，然尚不能熟练掌握。爽婷乃六乐女之首，我奈之若何？”赵光义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他道：“魏武帝挟天子以令诸侯、乃成鼎足之势，爽婷虽为六乐女之首、然她天资不足。盻美人聪慧睿智、能文能武，哪里不及她？只要盻美人能控制爽婷，还怕其他四个乐女不听美人调遣？”姐蓉犹豫不决，赵光义忙给曹彬使眼色。曹彬拉着姐蓉的手，道：“游莲，我之性命亦为晋王赉赐；晋王宅心仁厚，确为天下明主。你涂令辱冠，李昉若告到天子处、有晋王相助我等也免受其刑啊！”既然曹彬都这么说了，姐蓉也只好答应了赵光义。赵光义拍了拍曹彬肩膀，道：“天下良臣，当属君耳！”说完，转身离开了。
　　赵匡胤闻知盻美人·姐蓉现身汴州劫了法场，有意察看事情、却被赵光义糊弄过去了。在曹彬的怂恿下，姐蓉天天谙习《竹中饮酒》曲谱、不知不觉中已经娴熟了许多。一日，姐蓉邀爽婷合奏《高山流水》，爽婷抚琴演奏《南山闲客》、姐蓉羌笛演奏《竹中饮酒》。似云雾、似微风，似山峦、似清涧……骅骝水马·飘尘驮着姐蓉直奔南汉齐昌府。
　　词曰：
　　冉冉云
　　北宋·曹彬
　　新仇旧恨几段情？望归路、斜阳暖风。再回首、已是寒夜孤灯。尘世里、点点绛红。莫道人生无去处，看天涯、女墙石城。对无语、摇桨不知何往，兰舟随波自横。
　　乾德元年（公元963年）05月07日（书于汴州）.
　　

赞(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