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女儿共风雨的日子

（2014年10月15日）

黄昏，我离开铁路生活区，沿着熟悉的小路，独往郊外的乡村，想看看二十年前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广梅汕铁路开工初期，条件非常艰苦。我带着不满四岁的女儿，从湘西来到惠州这座陌生的城市，成为公安处筹备组唯一的女警。单位没有宿舍安置，我和女儿只能蜗居当地很简陋的民房。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餐，收拾好东西带女儿出门，步行1个小时，把她送进幼儿园，然后去上班。幼儿园不正规，配套服务跟不上，中午不开餐，必须接女儿到单位吃饭、午休。下午上班前再送过去，下班时又接回来。进进出出，接接送送，我忙得像一个疯转的陀螺，找不着北。

这条小路是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两边长满了杂草和灌木，经常蛇鼠出没。早晚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就会踩到蜈蚣、旱蚂蝗和丘蚓。我每次上路时都要找一根树枝或竹条拽在手里，随时准备对付这些家伙。

进入春夏两季，粤东沿海的气候喜怒无常，忽儿艳阳高照，忽儿狂风暴雨，常常让人始料不及，无处躲藏。

一天早上，我和女儿刚出门，就遇到台风突袭。我怕女儿弱小的身子被风吹倒，就把她背在身上，迎风赶路。谁知，一阵滂沱大雨随风而来，“哗啦啦”地倾盆直泻，睁眼功夫，我和女儿都被淋得透湿。我一咬牙，背着女儿，顶着风雨，继续往前赶。心想，到前面找个地方躲躲雨就好了。谁知，脚下的泥泞小路低洼处很快被雨水淹没了，看不见路面高低，只能深一脚浅一脚，摸索着前进。当淌水走到路中间时，我突然一脚踏空，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路边的水沟里。女儿紧紧趴在我的背上，没有被摔下来，吓得大哭。我挣扎着站起来，把女儿放在路肩上，然后爬出水沟。狂风在耳边呼啸，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和身上，我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不停地安慰：“不哭，不哭，妈妈没事，没事”。然后，定了定神，抱着女儿原路返回家里。我给女儿换下湿衣服，重新穿戴好，然后收拾自己。当我看见自己身上一块块淤青和血痕时，一阵钻心的刺痛袭来，迅速背过脸，仰望窗外，泪水直流。“妈，我们还去幼儿园吗？”女儿问我。我收住眼泪，转身朝女儿笑了笑，坚定地答回“去，怎么不去？等雨小了，我们再去！”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如今，这里的空气依然清新，但小路已经完全变样，当地村民用水泥和沙石铺宽了路面，人来车往，成为一条主村道。曾经住过的民房也因征地拆除，修建了工厂，完全看不出当年破败的痕迹。

我很悠闲地在路上踱步，情不自禁想起在外地工作的女儿，想起母女同朝夕共风雨的日子，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她发微信：在忙啥呢？天凉了，啥时回家取冬衣？她回复：最近有点忙，过段时间再回家取衣，我想吃妈妈做的糖醋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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