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黄鹤楼的那场斗舞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叶峻涛仍然对这次惨痛的失败念念不忘，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挥之不去。叶峻涛反复回忆跟狄清瀚斗舞的整个过程，究竟为什么会输，自己的一招一式并不比他差，就因为最后一招他和聂勋涵配合得太好吗？输给了狄清瀚以后，叶峻涛成了大家眼中公认的第二，参加活动当领舞的机会也变少了，以前校长安排叶峻涛上台表演，十回有八回都是领舞，站在正中间。可是现在，能当领舞的次数屈指可数，相对而言，狄清瀚越来越受追捧了，经常作为学校的精神领袖参加各种活动。
　　“峻涛，刚才教导主任吩咐了，元旦那天我们学校的代表队会上台表演，参加一个什么文化交流的活动，还差几个合适的表演者。我没被选上，我老大已经确定要参加了，队长叫我给你带句话，如果你有兴趣的话，现在去形体室报名。”
　　邓艺谖的话，打断了叶峻涛的沉思。叶峻涛看着邓艺谖问道：“聂勋涵有没有告诉你，这次表演的领舞是谁？”邓艺谖答道：“领舞是蓝旭桐，你如果参加的话，估计上台表演时能站在他旁边，是个很显眼的位置。”
　　形体室中，聂勋涵正在给参加活动的人安排队形，这一次文化交流活动狄清瀚不会上场，但他是编舞，这一段舞蹈属于HOUSE，带有一点拉丁舞与踢踏舞的风格。蓝梦翔的教材里并没有这个舞种，但狄清瀚在双色鹰学舞的时候掌握了这一门舞蹈，今天是他头一次在编舞时运用HOUSE，这段既优雅又狂野的团队舞蹈，主角是蓝旭桐。按照狄清瀚的想法，这段比较长的舞总共有二十五个人，蓝旭桐站中间，男女各站一边分成两行。靠近领舞身边的一男一女，会有一段与团队完全不同的动作，现在人快挑齐了，就差一男一女了。
　　聂勋涵给十多个男生把队形排列好之后，开始给女生编队，等女生队形确定下来，狄清瀚就会开始示范HOUSE的舞蹈动作。纪登皓对狄清瀚小声地说：“师傅，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蓝旭桐当领舞的次数那么多呀？他的舞技明显不如你和叶峻涛，可他上台表演时当了那么多回主角。”
　　狄清瀚瞅了一眼正在角落里试衣服的蓝旭桐，有点轻蔑地说：“他爸爸那么有钱，一定给学校交了不少赞助费，又或者，老师觉得他长得帅气，形象好。”
　　“根本用不着交赞助费，我们学校曾经差点倒闭，是他爸爸拿钱重新包装的。”
　　“啊！我们学校也属于蓝氏集团？”
　　“是的，你想啊！我们学校不叫黑梦翔，不叫白梦翔，为什么要叫蓝梦翔，因为蓝旭桐和他爸爸姓蓝呗！”
　　狄清瀚回忆了一下蓝旭桐平时为人处事的态度，感叹道：“蓝旭桐，他跟我见过的那些纨绔子弟不同，没有仗着家里的权势胡作非为，对待同学和室友的态度还算好。”
　　纪登皓有点愧疚地说：“是呀！我和他以前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直到那次跟社会上的混混打架，他晕倒了我没给他赔医药费，他才开始疏远我。”
　　正在讨论蓝旭桐，狄清瀚忽然发现，龙霏兰和一个看上去挺瘦的陌生女子走了过来。狄清瀚疑惑地问：“登皓，关于这次文化交流的活动，刚才我和聂勋涵选人的时候，有没有把龙霏兰算进来呀？”
　　“没有，我没听到你们提她的名字。”纪登皓回答得很干脆，一旁的燕清雨说：“清瀚你忘啦，两个副领舞的位置还空着，龙霏兰可能被队长挑中了。”
　　龙霏兰走到聂勋涵面前，认真地说：“队长，我身后这位了，是08级2班的林瑗娥。她了，舞技非同一般，跟我是好朋友，被08级的学弟学妹称作小舞后，虽然她也参加过不少活动，但一直站在人群之中，我希望队长让她当蓝旭桐身边的副领舞。”
　　“什么，她被称作小舞后，08级学妹中的佼佼者吗？”聂勋涵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身高、发型都跟自己非常相像，体型略瘦一点的女生。
　　林瑗娥用谦卑的语气说：“队长你好，我叫林瑗娥，一些朋友和同学吹捧我，给了我小舞后的称号。在这个学校里，我非常欣赏两个人，一位就是你，另一位是狄清瀚学长。你们两个舞技过人，精通多项舞蹈，还懂得发扬舞德精神，大家都以你们为榜样，希望队长能给我一个当副领舞的机会。我虽然作为学校的舞者参加过不少活动，但从来没有引起过观众的注意，现在我明白了，在舞台上只有站在关键位置，才能吸引观众的眼睛，光有才能也没用。”
　　林瑗娥的话，引起了狄清瀚的注意。蓝旭桐也走了过来，微笑着说：“你想在舞台上站我右边呀？刚才看见龙霏兰进来，以为她是要为自己争取副领舞的机会了，如果你的舞技比得上她，队长或许会把副领舞给你。”
　　龙霏兰笑道：“我昨晚跟她比试了一下，她的舞技，不比我差！”
　　聂勋涵语重心长地说：“既然如此，这一回上台表演的副领舞就是你，林瑗娥，好好表现自己，别让我失望。一会儿狄清瀚会教你舞蹈动作，你会有一小段跟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舞步，这是用来配合蓝旭桐的高潮部分。”
　　“谢谢队长，我一定会跳好这段舞的。”
　　狄清瀚仔细观察了一下林瑗娥的外表，她的小脸从侧面看很漂亮，干净清澈，比龙霏兰略矮一点，跟聂勋涵差不多一般高。一双亮晶晶充满童真的大眼睛十分迷人，头发充满光泽，整个人看上去有那种娉娉婷婷的感觉。
　　“蓝旭桐右边的位置给了她，那左边的位置归我吧！”
　　一个洪亮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狄清瀚转过头看着叶峻涛，说：“你终于来了呀！我还以为你不想参加这次活动了，这一次的舞蹈，跟我们平时跳的舞完全不同，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学过？”叶峻涛漫不经心地说：“街舞的所有技巧我都练过，很多招式我都说不出来名字，但我的身体却懂得如何发挥，你今天编的是什么类型的舞步？”
　　没等狄清瀚开口，聂勋涵严肃地说：“这一次他编了一段HOUSE风格的舞蹈，是我们学校的教材里不存在的舞种，不知道你会不会。”
　　叶峻涛楞了两秒后，木讷地问：“队长说的是那种包含武打姿势与芭蕾动作的舞对吧？”聂勋涵答道：“没错，看来你也见识过呀！这种舞你跳得好吗？”
　　“上高中的时候跟孟骁军一起学过，这种舞，是街舞中非常特别的一个类型。街舞的所有相关舞蹈，几乎都是舞者用身体去表达音乐的节奏，可HOUSE完全相反，是音乐引导舞者的身体与步伐。”
　　“对！”狄清瀚附和道：“HOUSE的一招一式就是这样，音乐控制你的身体。”
　　聂勋涵大声地说：“好了，人到齐了，大家都过来站好队，听狄清瀚讲解舞蹈动作。”
　　狄清瀚开始给二十几个舞者示范HOUSE的相关技巧，龙霏兰站在角落里听狄清瀚的讲解，看林瑗娥与大家如何跳这段舞，她也想学学HOUSE这一门复杂的舞蹈。不经意间，龙霏兰观察到了最右边的三个人，是辛皓泽与穆伊蕾，还有陆霓宸，她们似乎对HOUSE掌握得非常好，扭腰转圈毫无破绽，看来以前就学会了。相对而言，最左边的燕清雨跳得很艰难，排练了几个小时，聂勋涵终于宣布解散，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接着练。
　　聂勋涵离开了形体室，一小半人也走了，还有一大群人留下来想再练一会儿。龙霏兰走到陆霓宸面前问道：“你以前就练过这种舞对吧？”
　　“是呀！我以前就会，要不然我怎么敢来报名参加这次的活动了，你喜欢HOUSE就努力练练吧！我去吃饭了，它虽然有点复杂，但也不难掌握。”
　　看着陆霓宸离去的背影，林瑗娥用羡慕的语气说：“陆霓宸真是幸运，早就学会了这种舞，现在有机会发挥了。我挺倒霉的，别的舞蹈都学过一点，唯独HOUSE完全没沾过。”
　　“你对舞蹈这么有天分，勤奋练一练，认真跳起来一定非常有活力。”
　　“兰兰，看你整天上网查阅心理学和欧洲史的相关资料，你对历史和心理学非常有兴趣是吧！我听说，狄清瀚他不仅擅长舞蹈，也对心理学很有研究，你跟他除了讨论舞技以外，也可以谈谈心理学方面的问题。”
　　“啊！狄清瀚也对心理学很有兴趣，我以前真的不知道耶。”
　　林瑗娥的一番话，让龙霏兰感到很惊讶，以前只知道狄清瀚是个舞蹈方面的全才，钻研过各种舞蹈，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也对心理学有研究。龙霏兰来到狄清瀚身边，轻声问道：“喂！舞神，听说你对心理学很有兴趣，就像你热爱街舞一样，真的假的，我平时最喜欢看的两种书就是关于心理学和欧洲史的。”
　　狄清瀚小声地回答：“原来你对心理学和欧洲史很有兴趣呀！为什么不早点说，我可以算半个心理学家，清雨他是半个历史学家，你可以跟他一起讨论历史。”
　　燕清雨疑惑地看着狄清瀚，问道：“怎么了清瀚，你和龙霏兰刚才在说什么？”
　　“也没什么，我今天才知道，她呀！和你一样，对历史，尤其是欧洲史非常有兴趣。你们一定有共同语言，可以经常交流了。”
　　龙霏兰头一回认真地看着燕清雨，虽然两个人在同一间教室，但龙霏兰对燕清雨一直没什么印象，只因为他是狄清瀚最好的朋友，龙霏兰才偶尔跟他说几句话。今天才知道，这个看上去斯文内敛、长相一般的燕清雨，竟然和自己一样，特别关注欧洲历史。看来以后要好好聊聊了，一些自己不懂的问题，他也许可以解答。
　　“呵！”燕清雨腼腆地笑了一声，对龙霏兰说：“看不出来呀！热爱运动和化妆的你，也会对历史的相关话题产生兴趣。”
　　“你真的很精通历史吗？那你能不能说一说，街舞的相关历史呢？”
　　燕清雨非常自然地说：“街舞起源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美国，最开始只有黑人表现它，到了七十年代被纳入嘻哈文化，最早的舞种只有LOCKING，慢慢诞生了看似僵硬其实灵活的POPPING与快速旋转的BREAKING。其实街舞的英文翻译是STREETDANCE，通常把街舞译作HIPHOP是错误的，HIPHOP只是代表了街舞的相关文化。用机械舞概括POPPING也是片面的，机械舞确实代表了POPPING的很多舞蹈动作，但POPPING并不完全就是机械舞。”
　　“你说什么，POPPING不是完全等于机械舞吗？”
　　燕清雨的话还没说完，叶峻涛就有异议了，在叶峻涛的印象之中，机械舞和POPPING完全是一个概念。狄清瀚认真地看着叶峻涛，冷冷地说：“早期的国内街舞教程，对于街舞各类的划分比较混乱、简单，用机械舞代表POPPING是很肤浅的，其实机械舞只是POPPING的一些常见技巧，并不代表所有的POPPING类动作。我们学校的教材里，把LOCKING通称为锁舞，把POPPING译作机械舞，把BREAKING称作霹雳舞，这都是断章取义。这种翻译并不完全错误，但也并不完全正确。”
　　穆伊蕾说：“师傅懂得可真多，难怪被称作舞神了，见多识广，真让人钦佩。”叶峻涛有点愧疚地说：“唉！亏我上初中时就学习街舞、热爱街舞，可我对这些一直理解得很模糊，只是懂得用身体表现它的精髓，讲理论，还是你们厉害。”
　　燕清雨用安慰的语气说：“光会讲理论又有什么用，我们学校好多男生都会讲，可到了舞台上又有谁能赢你一招半式？”
　　龙霏兰也感慨道：“是呀！纸上谈兵有什么用，有实战经验才是关键，很多优秀的舞者和你一样，不知道自己学习的舞技叫什么。雪恺华连机械舞与锁舞的一些招式都分不清，可他在斗舞场上还不是一样风光，势如破竹，胜多负少。”
　　狄清瀚看着纪登皓说：“我这个好朋友，他这也懂，那也懂，街舞的任何种类他都能用语言表达出来，这又有什么用。到了舞台上，他却无法用身体展现技巧，不知道我的徒弟比他如何。”
　　纪登皓与燕清雨都尴尬地笑了笑，叶峻涛看着蓝旭桐说：“旭桐，离我们学校不远的那个网吧，好像把系统更新了几次，现在速度变得非常快了。比我们学校的网速好多了，要不我们一起去玩几个小时，打一打新出的游戏。”
　　“好呀！学校的网速太差了，有些游戏玩得很痛苦，一起去网吧玩玩。”
　　蓝旭桐脱下了华丽的舞衣，跟着叶峻涛离开了形体室。穆伊蕾对纪登皓说：“老大，我们也去网吧玩一会儿吧！我想看看那个网吧的速度好到哪一步了。”
　　“好吧！一起去看看，那个网吧的网管对我有点意见，我差不多三个月没去过了。”
　　听了刚才叶峻涛的话与现在穆伊蕾的话，林瑗娥也来了兴趣。着急地说：“你们带我一起去，我还不知道学校附近有网吧，自己的笔记本玩腻了。”
　　不到三分钟，很多人都离开了形体室，现在这里只剩下四个人了。狄清瀚仔细看了看在一边练舞的辛皓泽，冲燕清雨不满地说：“清雨，你得勤奋苦练HOUSE方面的舞技了，看看人家辛皓泽，跳得多自然多纯熟，能达到职业舞者的水准。”虽然是好朋友，但狄清瀚讲话时还是带有一点嘲讽的语气，燕清雨小声道：“哦！我会抽时间练练的。”
　　龙霏兰有点气愤地说：“舞神这样说就不公平了，辛皓泽她早就学会了HOUSE这一门舞技，燕清雨他今天才接触到，当然显得生硬了。”
　　辛皓泽走过来委婉地说：“龙霏兰说的没错，我多年前上初中时就练过HOUSE，穆伊蕾也一样，如果我们现在才学，也许比燕清雨更笨拙。”
　　狄清瀚惊讶地问：“你、你和伊蕾初中就学过这种舞呀？”
　　“嗯，当时我们上初三，毕业前学校搞活动，我们上台表演时，跳的就是HOUSE。”
　　“你们接触的比我还早呀！我在双色鹰学舞的时候才知道HOUSE的存在。”
　　狄清瀚回头发现，燕清雨一脸愁容，好像非常忧伤的样子。不解地问：“清雨，你怎么了，是担心自己对HOUSE没天分跳不好吗？没事，你上台表演时站的位置又不显眼，观众不会太在意你的，我只希望蓝旭桐到时候跳得好一点。”
　　燕清雨用冷漠的语气答道：“不是，我担心的不是我跳不好，我的天分比你也差不到哪里去，只要认真练练，到了上台表演的那一天，一定能发挥好。只是想起了我那破烂的家，心里有点不舒服，我出身社会后一定要拼命工作，努力挣钱，买幢好房子。我感觉学校的宿舍都比我家干净，住在寝室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狄清瀚恍然大悟，想起了两个月前的国庆节长假，放假的第一天，是自己2008年当中最得意的一天，在黄鹤楼，赢了同一个学校最优秀的对手叶峻涛。第二天，随好友燕清雨去了黄冈，在繁华的黄冈市区逛了一整天，到了黄昏时分，燕清雨把狄清瀚带回了自己的家。来到燕清雨家里之后，狄清瀚吃了一惊，燕清雨爷爷口中的上等好房竟然是这样。当年，在自己十二岁那年，父母带着自己搬到了武汉市区。后来回老家的时候才知道，燕清雨和他的父母没过多久也搬家了，搬到了黄冈市区。
　　燕清雨的爷爷在父老乡亲面前吹嘘，说清雨现在住的地方有多么多么好，在城市里都算一流住宅，在狄清瀚的爷爷和外公面前也大肆炫耀。狄清瀚一直以来都挺羡慕燕清雨，住上了好房子，这种羡慕的感觉维持了八九年，直到这一天，来到燕清雨的家中，狄清瀚才感到大失所望。燕清雨住在一幢单元式楼房的第三层，这幢公寓，看上去比纪登皓的家还要脏，进屋后感觉外面刮起了风，燕清雨连忙把窗户关上。狄清瀚这才发现，在燕清雨家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垃圾堆，只要风一吹，垃圾就会飞进他家里。
　　“我明白了，HOUSE本来的意思，指的是住宅，今天学这门舞蹈，你想起了你那破烂的家，所以心里有点难受。”
　　“是的，清瀚，当年你们一家搬到城里之后，你爷爷老是炫耀，你的外公也到处讲这件事。我爷爷觉得不能在乡亲们面前丢人，于是催促我爸爸也快点搬到城里去，没办法，我爸爸只好借钱在黄冈市区买了间陈旧的二手房。”
　　听了燕清雨与狄清瀚的对话，辛皓泽惊叹道：“啊！农村的人也这样攀比吗？看电视，感觉农村的老年人都挺朴实的。”燕清雨说：“辛皓泽，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只有你和聂勋涵这样的豪门千金会炫富吗？农村的人也会有意无意的在物质方面攀比，尤其是在亲戚和朋友面前。”
　　“是这么回事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了。”
　　“我和燕清雨，我们两家人有一个共同的祖先，我曾祖父和他曾祖父是堂兄弟，我的名字还是他爷爷取的，以前我们都住在同一个村子里。两家人互相帮助，但有时候也互相挖苦，希望对方能生活得幸福，但又不希望对方在村子里出风头。”
　　辛皓泽看着狄清瀚说：“这是什么逻辑，既然你爸爸和他爸爸同姓同宗，互相帮助，希望对方一家过得好，那又为何要挖苦对方了。”
　　龙霏兰笑道：“皓泽，你没在农村呆过，不了解农民为人处世的心态，农村的人很多都是这样。希望亲朋好友能生活得幸福，活得精彩，但是，又不希望别人家里过得太好，尤其是不希望别人家里比自己家里更好。”
　　燕清雨用钦佩的语气说：“还是龙霏兰有见识，了解我们农民的思想意识。”狄清瀚愤怒地说：“清雨，我们早就离开农村了，不能算农民，我也不要再当农民了。”
　　“我明白了，燕清雨、狄清瀚，你们两家人虽然亲如同胞，在生活中互相帮助，彼此照顾。但好归好，同时也暗地里攀比，不想看到对方一家的生活条件超过自己，对不对？”
　　狄清瀚认真地说：“对！就是这样，只不过攀比得有点含蓄，不像你们这些富二代，你们攀比得很直接。你买一个名牌包在寝室里让大家看，穆伊蕾就也买一个给室友欣赏，你开着宝马载同学来学校，聂勋涵就开着奔驰载朋友来上学。”
　　“那你们农村的人是怎么含蓄攀比的？”
　　“不会像你们这样直接拿东西出来比，只是做给对方看而已。我记得在我九岁的时候，清雨他爷爷请了一群工匠，把他家的墙重新粉刷了一遍，我爷爷瞧见后马上也请人来刷墙。在我十一岁的时候，我爸爸请了一大伙同村的村民，在家门口重新铺了一条路，清雨的爸爸知道这件事后，连忙也找乡亲们来帮忙铺路，铺得比我家门口那条更大更宽敞。”
　　燕清雨苦笑着说：“嘿嘿，其实我们家里都没什么钱，这样一折腾，不知会有多少天吃饭要完全吃素。两家人见面的时候都笑着打招呼，但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怨气，认为对方有意在自己面前炫耀。”
　　龙霏兰有点讽刺地说：“现在你懂了吧皓泽，我早就知道了，他们两家连续三代都保持这种复杂的关系。看似兄弟，其实又是竞争对手，什么事情都要跟对方比。”狄清瀚冲龙霏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尹宵生说的，你们燕家村和他们尹家村在一个山沟里，你们家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辛皓泽无奈地说：“连续三代都这样攀比！至于吗？”燕清雨有点伤心地说：“是真的，我曾祖父与他曾祖父处处做比较，我爷爷和他爷爷也互相竞争，我父亲跟他父亲同样明争暗斗。所幸的是，清瀚的爸爸是上门女婿，他爸爸跟我爸爸较量的回合比较少。”
　　龙霏兰用悲哀的语气问道：“那你们两个呢？狄清瀚和燕清雨，你们是不是也要保持这种复杂的关系，一辈子斗到底？”
　　燕清雨果断地说：“当然不会，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比亲兄弟还要亲，他十二岁那年离开村子以后，我一直都很怀念他。后来多年没见，在蓝梦翔这个学校再次遇到他，这是上天的安排，我们彼此都把对方当成最重要的人。”狄清瀚说：“是的，我们说好的，什么都可以共享，衣服可以一起穿，饭也可以一块儿吃。”
　　辛皓泽认真地看着狄清瀚，说：“看来你们两个是真的在乎对方了，不像你们的父亲和祖父那样。”
　　“嗯，再说，两家人斗来斗去，是燕家与燕家的事。我姓狄不姓燕，燕家的宿怨与我无关，我没必要继承这些。”
　　辛皓泽自信地说：“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忽然明白了，人比人气死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以后我也不跟朋友斗富攀比了，不拿衣服和化妆品做比较，要比就比舞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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