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哥哥的故事_豕筱小_似水年华_海天散文

我坐在火车上敲下这些文字。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就这样简单的开头了。

木木是个调皮的乡下孩子，个子矮，所以有个外号叫矮子。当然，这只是家里的人才这么喊。木木小时候死活要妈妈买了一条鱼，堂姐就逗他：木木，这大冬天的，鱼冷，用热水养鱼才长的快。于是木木讲刚烧开的水了倒进了小瓷瓶里。鱼被烫死翻了身，木木看着胀的发白的鱼肚，高兴的说鱼真的长大了。读一年级的时候，木木死活不肯去学校，非要家里人陪着。家人一离开教室，木木马上也跟着跑回家了。读五年级的时候，前排的女孩子长长的头发甩到木木桌子上，第二天木木便拿把剪刀把女孩子的头发剪断了，结果女孩子的父母在教室里大吵大闹。木木站在教室门口树树上的树叶，怎么也数不清。

2002年的时候木木该读初一了，实在是太喜欢闯祸了，木木爸妈的成子心切，便将他托付给在临镇当英语老师的姑父。然后木木便开始了每周才能回家一次的初中生活，木木爸爸在外地打工，妈妈不舍的年幼的木木离开家，不舍得他每周要独自一人在孤零的相间小道里七绕八绕的回家，眼泪直直的往下流。木木抹抹妈妈的脸：妈，我能行。

木木住在姑父的房间里，有姑父的管教，初一的时候特别老实，不再闯祸。成绩也是响当当的，初一第一学期期末的时候，木木的综合成绩在班上第二名，年级第三。老师在成绩单的评语上写上“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木木在旁边加上几个字“老子是天才，不用耕耘”妈妈因为这个事还打了木木。

木木妈妈高兴的拿鸡去姑父家里，结果鸡在半路的时候，袋子松了口，鸡跑了，木木和妈妈在山上抓了半天也没抓到。姑父笑着说木木，他在的时候木木早上就会读英语，不在的时候木木就会睡觉。

如果说木木刚开始的老实踏实是因为处在新的环境里，那么到了下学期的时候木木就原形毕露了。

木木开始与班里的调皮的孩子一起玩，也不知怎么听姑父的话了。那时候班里有个叫亚亚的女孩子，剪一头利索的短发，白皙的皮肤，成绩也特别好，是老师们心目中的宠儿，在学校莫名的就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木木一下子就被这个伶俐的女孩子吸引了。可是年少总是那么模糊，就是再调皮的木木也不敢点盏灯照亮这层朦胧。

日子还是那么过。从此木木小小的心里便装了大大的秘密，鼓鼓的，麻麻的。

然后就过了一年，木木跟班里的坏孩子一起玩，还把他们带回姑父的房间里。木木的成绩直线下降，一下子就到了中下等，班主任对他敢怒不敢言，可是姑父的面子毕竟也只有那么多，慢慢的班主任也就批评他了，时不时的调皮的时候也会被罚。

木木成绩也来越差，越来越调皮，只是对亚亚的那小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在时间的滋养下越发的厉害。

木木通过小党派的关系成功的在初二下学期期中的时候与七八个同学一起经营了一番大孽。经过木木静心的安排，亚亚也欣然的加入了坏孩子的队伍。另外一个孩子也是同木木一样，是住在老师的房间里的。几个人都相互约定告诉父母在同学家里住一晚，然后几个人晚上偷偷去县城玩，去见识见识大城市的模样。

一座小小的县城对于这群村里的孩子说俨然已经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了。到了晚上其他同学都走光了之后，这群懵懂的孩子才发现原来晚上是没有车到县城的。然后几个人便撬开了教室，在买了点小零食，在教室里打扑克打到半夜。

总不能一整夜都在教室里啊。木木小小的心思一直都在亚亚身上，什么好玩的话就笑得合不拢嘴拉，什么事情就偷偷伏在旁边女孩子耳边窃窃私语两句啦。可是木木却没有勇气开口说跟亚亚说一句话。木木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看见亚亚已经趴在桌子上了，应该是困了吧。

木木自告奋勇的说，去我姑父房间里睡。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招来姑父的不满。只是不光是亚亚，大家都有些疲惫了。另外一个男孩子看到木木这样，也提出可以去他爸爸那睡，最后的决定是女孩子去木木姑父那里，男孩子们去另外一间房。

惊心动魄的一晚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更惊心动魄则还在后面。

第二天早上，女孩子们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特地起了个大早，蹑手蹑脚的下楼去。到一楼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放松绷紧的神经。烧开水大叔家的孩子突然大声叫了一声，亚亚，你怎么在这。

亚亚在学校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被人认出来也并不是什么令人惊奇的事。

上午的时候，班主任便阴着脸走进教室，现在有些学生不得了了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平日里捣蛋不说，现在居然敢在深夜把女同学带回住处，简直无法无天。粗粗的棍子使劲的敲在讲台上，沉积已久的粉笔灰立刻纷纷扬扬。我移交给知道是哪些人了，警告那些同学，最好主动来自首。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木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班主任再一次来教室的时候。大声的批评，到底还有哪些同学没有来自首的？真的没有了？班主任凶狠的目光扫过全班之后，就停留在木木身上。其实木木也是有点害怕的，只是年少所以为的虚荣心一直很强大。

木木，你给我过来。木木木讷的走到讲台旁边。

你为什么不来自首？啊？班主任的口水甚至都喷到木木脸上，木木没敢用手去擦。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有哪些人？

木木不出声，死死的拽衣角。

班主任拧住木木的耳朵，差不多都要360旋转的了。木木痛的咬紧了牙。

有没有亚亚？班主任再次咆哮，整个教室都在沉浸中，用小学生一句俗气的作文里的句子叫作，教室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木木不出声。

有没有？有没有？班主任突然的踹了木木一脚，劣质的皮鞋踢在身上真是痛啊，木木一下子被踢到了门口。

没有！木木大声的说。没有没有。木木闭上了眼镜，等待更大的风暴。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班主任的耳光接连落在木木的脸上，简直一个拳打脚踢。所有人都为木木捏了一把汗。

木木的脸上，腿上钻心的痛，眼泪直直的在眼里打转，可是终究没有落下来。

每个班级总有那么两个调皮且绝强的孩子，所以应该大家偶读能懂。

班主任出去的时候，全班都唏嘘了一声，木木偷偷的望了亚亚一眼，亚亚像个受伤的小羊羔，趴在位上一动不动。木木暗自开心，哈哈，亚亚，我可以保护你。

还没一份钟，班主任又回来了，一张纸砸在木木身上，自己看！班主任依旧在怒吼。

木木亲眼看到上面的亚亚的名字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原来班主任早就有这些名单了。

你下学期别来了，读什么书，念书不行，还把好学生给带坏了。干脆滚回家。

经过这一系列的折腾，木木少不了被姑父骂，妈妈气的落泪。

很快就初三了，木木真的没有再去学校了。木木又转回自己镇的初中，木木爸爸是个很懂得教育孩子的父亲，跟木木谈了一整夜。结果决定回来办一个家具厂，其实在农村办家具厂是挣不了什钱的。可是这样可以更好的陪着木木了，或者说是一种监督吧。

同村有一个孩子也跟木木同级，每次考试都是全校前十名，于是他俩就经常拿来做比较，那些七嘴八舌的妇女生殖会说是祖坟的好坏。

具体的那晚木木爸爸和木木的谈话我们不得而知。只是从那以后，木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拼命的读书，在其他孩子都还不知道中考的重要性的时候木木就严阵以待了。木木一个星期回家一次，星期日的下午再回学校，有时候木木妈妈喊在楼上学习的儿子下来吃饭，木木放下单词本下来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会儿饭才好的时候便又上楼接着看书。

木木的英语特别差，自初二开始，并一直到以后都是很差的。

木木妈妈心痛孩子，木木爸爸则说，凡事尽力就好。

中考的时候，木木是全校32名，超普高线5分，在二中读书。同村的那个孩子也在尔洪，不过人家读的是二中的重点班。

虽然被拿来做比较，可是木木的爸妈还是很开心，至少考上了高中，要不然还得花小万快买高中。2006年的小万快对于木木这样的家庭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农村里的家具生意不好做。平日里基本上没有生意，但是在年末的两个月里生意又火的不行。木木爸爸在冬天的经常几天不睡觉，累了就在厨房里打一会盹，然后清醒了就又接着做。

木木看在心里。

高一报名的时候，木木爸爸送他去学校，在校园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了木木一声。

那个声音，无比的熟悉。

是亚亚。木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一年，木木变的特别不爱说话，什么事都是一个人。现在这种情况下，突然的变得不知所措。一年前所有的一切都迸发出来。

木木没有理亚亚，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拉着爸爸就走开可。木木爸爸不知道是神情况，在此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一直说木木太腼腆了，连跟女孩子说话都不敢。

木木这三年也都像初三的时候一样，很努力的读书，经常都是班上第一个去教室，不过也是闷闷的调皮，比如逃课出去玩，上课打闹。在高一军训的时候因为没带钥匙，将宿舍的木门踢出可一个大大的洞，为此老师还将木木爸爸找去了，村里又被传的沸沸扬扬，好像木木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木木和亚亚初中共同的同学在木木班上，和亚亚关系又很好，于是木木便经常的能够见到亚亚。亚亚像一个正常的同学一样跟木木玩。木木的心里，始终还有个大大的心思。这个心思慢慢由小长到大，膨胀的木木有点难受。

其实木木是怀揣着伟大的未来的，他想可以好好学校，等到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天，他就告诉亚亚所有的事。可是有一次木木看到亚亚跟另外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了。

木木很难受。

高考的时候，木木离二本线差了十分，决定留下来复读。同村的那个孩子则高出二本线十分。木木爸爸笑着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一年，木木更加努力的学习，常常在一百多人的班级上名列前茅，照这样下去，一本是差不多了。只是木木的英语还是苟延残喘，还好他的数学和理综好的不行。

快高考的时候，大家好像都变的肆意起来。一个原来高一的同学，后来再复读班上有一起的女同学向木木表白了。木木有点吃年糕，这一年，那个女同学总是向木木请教问题，有四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平日里一起早起，一起奋斗。木木想了想，说高考结束了再说吧。

高考结束，理综题不难，分数拉不开差距，英语又很难，木木考的不好，离一本线差了十三分，不过在后来的一本的理工大学的征集志愿中，木木被录取了。

跟那个女孩子有了一些交往，因是异地，后来那段感情也就无疾而终。

这些年，木木时常会想起亚亚，那个让自己曾经那么勇敢的女孩子，尽管她并不知道这些。那么多懵懂细碎的记忆随着年纪的增长却愈发的清晰。

大三的时候，一个同学突然创了一个初中的Q群，木木惊讶的看到了亚亚，那个无数个夜晚浮现的名字真的就这样的出现了，木木鼓了好大的勇气都没有敢添加亚亚，可是喜欢那样安静的看着名字发呆，认认真真的在验证信息上打上自己的名字，或者写上别人看不懂的话，然后在添加好友之前又删掉。木木重复了好多好多个这种事，只是始终没能按下发送。

在他们的聊天中，木木知道亚亚也是复读了一年之后考上了省里的师范大学，师范大学在本省是一个挺好的一本，而木木的学校则在一本里是垫底的。

我配不上她吧！勇敢的木木一下子变的懦弱起来。

大学的期间，木木始终努力的学习，积极参加比赛。每年都拿到奖学金，还有各种省里，国家比赛的奖状，毕业的时候还有省里十佳青年等等各种荣誉。大三的时候学校给木木发出了本校保研的机会，木木想都没有就拒绝了。

他的目标，不是这所不起眼的学校。

2012年也就是大四的时候，木木以综合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中国科大。导师甚至都争着要他。木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在合肥的时候，木木无意中知道原来亚亚也来了合肥，亚亚毕业了就在合肥的一个教育机构当起了老师。

曾经的同学无论是辍学打工的，还是毕业了工作的，还是考研的，都分布大半个中国，难得木木和亚亚还能在同一所城市遇见。木木的学校和亚亚工作的地方隔的不远，只有三站公交车站。

茫茫人海，这会一件多么不易的事情。

慢慢的聊起来，竟有说不完的话。木木鼓起勇气，这么多年的憋屈一下子爆发出来。木木约上亚亚出来玩，以一个旧同学的身份。看到亚亚的那一刻，木木发现，曾经的感觉愈发的清晰强烈。

像尘封多年的旧书，不曾翻阅，可是始终记得某些情节。

现在，木木要打开它，当成自己的故事一样的演绎下去。

现在，2014的暑假时候，我在合肥玩，木木和亚亚一起陪我。我睡在亚亚的旁边，听亚亚讲这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