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雪文曾想过再要一个孩子
杨帆的事业走得顺风顺水,从最初的小门店经营发展到大规模的网络电商,成立自己的公司,拥有自己的流水生产线和几千平米的仓库,招募了几百名网络销售人才,年销售额过亿元,他成了年轻有为的电商巨鳌。他给雪文和小宇换了江景别墅,买了豪车。小宇上学离家稍远了些,又给雪文配了一辆白色奥迪,专程接送小宇上学。
有了富裕的物质生活,精神生活是否反而贫乏了呢?有一天,雪文在晚报上看到一则《自闭症儿童之家,等待社会爱心人士的关爱》的报道,原来是市某个街道自费成立了一所自闭症儿童康复训练中心,免费为所属街道的自闭症儿童提供康复训练,但由于资金和专业训练师资紧缺,康复中心的孩子们得不到很好的专业康复治疗,媒体发出呼吁求助于社会上的爱心人士。雪文的心被触动了,她忽然感觉到每一个自闭症孩子都像是自己的孩子,就像当初的小宇一样,在等待、需要她的爱。想到这里,她柔软的心酸酸的疼。在杨帆的支持下,她为康复中心捐赠了十多万元的训练器材,并加入了爱心自愿者,成了十几个孩子的“雪文妈妈”,每周几次无偿给孩子们当训练老师,关爱这些孩子。她希望这些孩子都能像小宇一样走出自己孤独的世界,走进普通的小学,融入到社会的大家庭中来。
杨帆似乎越来越忙,每天除了应酬还是应酬,他已经很少有时间陪伴妻儿,甚至和妻儿吃一顿饭都变得很奢侈。每天晚上雪文和小宇早就熟睡了,杨帆才满身酒气地回来,有时甚至整宿不归。
偌大的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像雪文空荡的心,除了每周钟点工来一次大扫除外,就只剩下她和小宇两个人。白天小宇上学,她就去康复中心。到了晚上,小宇做完功课睡下了,她便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听江涛拍岸和货船靠岸的汽迪声。迷迷糊糊地她也睡着了,丈夫还是没有回来。她感到莫名的不安。
不知道从何时起,雪文有了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或许是自小宇进入小学后吧,但那也只是一闪儿过的念头罢了。小宇越发懂事,情感丰富,能力也越来越强,每次休息在家,她总感觉一个孩子太孤单了。假如小宇有一个弟弟或妹妹,家里一定很热闹,在情感上小宇也一定不会那么孤独。她笑着问过小宇:“想有一个弟弟或妹妹吗?”小宇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想啊,小宝宝好可爱!妈妈——如果生了弟弟或妹妹,我一定每天都带着——他(她)玩,我的——玩具都给他(她),我还要——每天晚上和他(她)睡觉,我还要喂——他(她)吃饭,教他(她)骑我的——自行车,还——要送他(她)上幼儿园……”小宇说话有点口吃,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大堆,仿佛已经有了一个弟弟或妹妹似的。忽然又像明白过来,问妈妈:“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小弟弟或小妹妹呢?”雪文笑着对他说:“快了,还有几年吧!”“那几年是多少天呀?”“好几百天吧……”
邻居家有个一岁的小妹妹,雪文经常和邻居互相串门,有时候邻居不巧也会叫雪文帮忙照看一会儿宝宝,她去缴个费,或买个菜。小宇就兴奋得要抱着宝宝,亲亲她的小脸蛋,摸摸她胖嘟嘟的小手小脚,高兴得又蹦又跳地问妈妈能不能别把宝宝还给她的妈妈了!
但雪文不敢再要孩子,她怕万一又……?她不敢想像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带着小宇求医时她曾问过医生:“我们这种情况将来能再要孩子吗?”医生没有肯定地对她说:“绝大部分自闭症儿童的父母生第二个孩子都是健康的,但不排除个别例外,世界上还是有这样的案例的,有连续生几个孩子都是自闭症。”当时听医生这样讲,她和杨帆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一门心思想着要把小宇照顾好。
她还经常收到外地朋友在短信或QQ上传来的喜讯:谁谁又有了一个男宝宝或女宝宝,或是宝宝多么聪明可爱!她们和雪文一样,曾经都是伤痛的父母,同是天涯沦落人。看到这样的好消息雪文既为她们感到高兴又特别羡慕。但是雪文还是没勇气想再要个孩子。
菊香怀第二个宝宝时经常给雪文打电话,跟她分享她的幸福和孕程的一些经过。她告诉雪文,她都做了哪些产前检查,每一项都非常的好;另外她还做了羊水穿刺术,因为她的第一个女儿是唐氏儿,所以这一项是必须要做的,结果都非常正常,这个胎儿很健康!她又说她每天都吃哪些营养食物补身体,怎么锻炼做胎教等等,话语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每次通话到最后也总不忘劝她几句:“趁年轻还来得及你也赶快生一个吧,不要怕,你和杨帆都是好人,不会那么倒霉的。现在医学发达,做好产前每一项检查,家里再有个健康的孩子,对你们和儿子将来都好,不然这日子怎么过也不舒心呀,一辈子都挣扎在遗憾的苦痛里!”菊香的第二个女儿出生了,打电话给她报喜,说女儿很健康很漂亮,说得眼泪都下来了,在电话里喜极而泣,雪文也在电话的另一头抹眼泪。菊香说:“你要抓紧呀,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的,菊香是幸运的。唐氏儿在产前可以通过羊水穿刺术检查出染色体有无异常,但是目前还没有任何方法在产前检查出胎儿是否患有自闭症。她和菊香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和命运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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