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时末,黄昏的余霞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染遍了归乡的长路。
在街角守候,徘徊。今日的末班车迟早要来,最迟是18整时。略展眼力,不远的同侧也有一群人同候,焦急而又从容地说笑。大街上此时也似正午当头日照时的稀稀疏疏,也是唯一色调的匆匆忙忙,接替下一个轮回的到来。
是时,城角不见高树,身旁几株细柳和着恰时宜的凉风,习习拂动。熙熙攘攘间末班车便已到来。幸而走在前列,有简单的余位挑选权。末班车还未出城,纷纷扰扰,恰座无虚席。不善言谈的我坐在靠窗的位子,听窗外风箫,看着今日所能见的流连景。
仅是几瞥,车前影渐渐模糊变长,重新依靠于地平线。如今落叶积满路途,我也该复回故乡,寻找假日的静谧和温馨。
如今在此车中,我亲眼看到我的韶华正在光度,而我只是沉默,念及我的父亲,半生的劳累中走到了梦世的尽头。不说韶华,也不会再有往昔的青年梦。记忆泛黄时总会饱噙泪水。
“黑子”年幼时在大舅家,我是至小,不过也已记事。黑子见得任何人,只是不住地摇尾巴。我和小动物那时有相惜相知情,于是母亲就用“凤凰”自行车驮它回了“家”。
这是母亲设小狗的“陷阱”,我和黑子全然不知。
父亲走了,旧时庭院中母亲照顾着我,家乡的泪也已蕴酿。
人皆说,“人初本惰”。我的母亲便顺应了本心。
小狗于是得名“黑子”,大大咧咧。孤狗开始深吠。没有可全的饱餐,黑子的毛开始脱落。深感不幸,弱小的我没有仰天长叹,只是暗暗的心痛,无能为力。命运将黑子的梦延迟到老年。
我略大时,一日和煦的晨光照在窗前,清莺的啼唱和凉意的空气萦绕在我的跟前。沉醉间忽发觉没了黑子的欢叫,推门初懂的悔恨随着两行清泪相涌而出。黑子躺在路中,任多少我的呼唤也全然无用。死因是“自己的饥饿寻食,至婶婶家的沾老鼠药的馍而死”。我的不省人事等待狗世的恍变,到狗的老年溘然长逝。
母亲的陷阱越来越大,在八年前将自己陷入其中,并且永远不能自拔。顺应本心的自己弹尽粮绝,“你父无能”,于是离家而去。
繁花败尽,小草顾自生长,吮吸着清露,享受着生的韵律,长势极缓。
泪痕始干,只是愈积年的痛恨和着这般翻覆,侵蚀着父亲青年时的容颜。
狗世的末路,已经沾满灰尘,尽头碑文镌刻着生的间史。落叶遍布,无人问津。
终有花开复败时,我们总是寄光明在未来的时光。至断肠心碎,总感慨时间的无情,从未念及时之容颜的稚气或者满不耐烦的昔颜。昔颜深沉有谋,但迟迟没有着笔。
我们是否“有幸”搭上末班车,知己相逢,相视一笑?
终有一天,人世的末班车会因种种原因,不再收你。会载着知己、亲人、同窗旧事……径往深处,无法追及。依然留下一抹余霞,照在路旁,将心事重重地讲与你听。
正是这般末路,终究是一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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